姬雲間擋開他的手,明顯是不信任他,夜江春頓了頓,正要解釋,卻見姬雲間微微發抖,以為他也受了傷,忙問:“你也受傷了?”
他蹲下來,平視姬雲間,溫和說:“讓我看看你傷勢。”
姬雲間緊緊抱住聞人乄,他漸漸渾身顫抖起來,仿佛寒冷刺骨,又仿佛烈火燃燒,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但他仍然儘力克製。
夜江春四下看了看,說道:“這裡不宜久留,若是有人之前傷了你們,難保他不會再來。”
就在這時,姬雲間裹在手套之中的手露了出來,不多久,一隻黑色的大蜘蛛不知從何處出現,往他這隻修長蒼白的手爬來,不多久這隻蜘蛛咬住姬雲間的手指,很快化成了灰燼。
夜江春目睹著,什麼也沒說,他同聞人乄一樣,隻是沉默的看著。
但是姬雲間吸收了這隻毒蜘蛛之後,症狀卻並沒有好轉,他仍然蜷縮著渾身顫抖,緊緊依偎在昏睡到仿佛死去了一般的聞人乄身邊。
夜江春知道他這個時候是沒有能力反抗自己的,於是傾身上前,將他那隻還未藏起來的手拿過來,企圖給他號脈,但姬雲間的脈象紛雜煩亂,根本不是尋常脈象,他什麼也號不出來,於是他起身走到姬雲間身後,坐下來為他輸送靈力。
不多久,他睜開雙眼,望向黑暗之中。
果然,司燁高大的身影顯現出來。
“喲,真是天下奇景,竟會在這荒山野地碰到盛和君,更稀奇的是,你竟然在給毒修療傷,你這一世盛名,怕是不想要了。”
夜江春礙於對方輩分比他高,隻好說:“奉瑄君,這兩位是我的相識,還請你手下留情。”
“相識?”司燁冷笑:“師父與我本來在白界宗與卜宗主論道,聽聞西方有煞作亂,隻道是有你盛和君坐鎮,這穢物翻不起什麼風浪,豈料連長華都折在了這裡,還以為這煞真是百年一見的邪物,原來是你盛和君,有心維護!”
“這煞何止百年一見?憑我一己之力確實很難查出他原身在何處,才會與這兩位聯手,還請奉瑄君不要為難。”
“若我偏要為難呢?”
夜江春眉頭緊皺,望向司燁的眼神變了味,他說:“我自然知道不是奉瑄君的對手,還望奉瑄君手下留情。”
洛蘭山莊與白界宗素來交好,司燁自然要給他幾分薄麵,於是他看了看姬雲間,問:“這位就是前陣子在南方冒頭的毒修,姬宗主嗎?”
他上前一步,好奇:“原來修毒是以毒物為引,隻是不知他能活多久。”
他又踢了踢裹在黑布之中的聞人乄:“這小子將來,必成禍患,到時候看你盛和君還能不能容得下他!”
言罷,他轉身離去。
夜江春為姬雲間輸了半宿靈力,他終於不再顫抖,隻是十分虛弱,半張臉都藏在黑布之下。
山間寒冷,尤其夜間更甚,夜江春站起來,將自己的白袍解下,為姬雲間披上,這才蹲到聞人乄身前,揭開黑布,查看他的傷勢。
他解開聞人乄被血浸透的衣襟,發現他胸前一道貫穿傷,應該是刺到了心臟,隻是現在這傷痕已經結痂,而聞人乄還是溫熱的,有呼吸的,果然聞人乄非同凡響。
他把聞人乄的衣服理好,卻發現一塊染透鮮血的白紙掉了出來,他好奇展開,上麵隻有兩個大字,出去。
就在他疑惑這是什麼紙張時,一雙手伸了過來,拿回了紙張。
聞人乄虛弱的聲音傳來:“盛和君,你非禮我就算了,怎麼還拿我東西呢?”
夜江春無奈,並不理會他的言語,隻說:“你傷勢如何?”
“死不了。”他挪了挪腦袋,望向姬雲間,發現他頭垂在自己上方,虛弱不已,立即掙紮:“我哥哥怎麼了?”
他想要坐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急的他眼眶發紅。
“他可能是毒發,你還有傷在身,你先彆動。”
聞人乄最終還是咬牙坐了起來,扶著姬雲間,關切的看著他,輕聲喊他:“哥哥?”
他想了想,今日是十五,又在荒野山間,勞累多日,姬雲間難免不適。
這麼想著,他掙紮著將姬雲間攬到自己懷裡,又把夜江春白袍扯下來還給了他,用黑袍將自己與他裹住,靠上山壁,換成他緊緊抱住姬雲間。
夜江春依然是沉默的看著,撿起自己的白袍重新裹上,又去找了些柴火添上,安靜坐在一邊看著他們。
“嗬,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跟盛和君坐在這荒山野地裡。”聞人乄說著咳了幾聲,虛弱道:“多謝盛和君相助。”
“我們有活煞之約,我自然不希望你們有事。”夜江春說完看了看被他抱在懷裡的姬雲間,說:“姬宗主他?”
“他沒事,我會為他驅毒,我會救他。”
夜江春沒有多言,他知道姬雲間其實是沒救了,但他不想戳破聞人乄的幻想,便不再言語。
聞人乄雖然是抱著姬雲間,但他實在受傷太重,不久便又昏睡過去。
天亮後,姬雲間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聞人乄的臉,微微安心,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坐起來,驚得一邊的夜江春急忙問:“怎麼了?”
姬雲間湊到聞人乄身邊,用手探了探他的脖子,忽然頓住了。
夜江春發現了異樣,過來蹲下來查看,他探了探聞人乄的鼻息,沒了聲息,又號了他的脈,已經沒了脈象。
他不可置信:“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