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鮮紅的身影從他身邊閃過,拂闌追著他們去了!聞人乄忽然間覺得氣衝天靈,眼前一片猩紅,他知道如果拂闌追到他們,那金光咒也擋不住她,本就已經奄奄一息的兩人,就凶多吉少了。
燕碧見他忽然間兩眼血紅,想要回收長劍,不過片刻間她就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力道反噬了她的長劍,順著她的手臂回旋,她立刻鬆開長劍,就在這時,她煉化的長劍竟在聞人乄身側高速旋轉,帶起的劍氣宛若狂風!
“你!”燕碧驚詫:“你能奪取彆人的法器?”
她才說完,就被這股劍氣撞飛,而後聞人乄帶著她的長劍朝著林中飛去。
拂闌碎裂金光,才要抓到洛有,忽覺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道襲來,她的身形很快散成煙霧,也被這強大的劍氣斬成多股,遊散半晌方才重聚。
這時,那柄長劍又追著她襲來,而聞人乄此時蹬了打不斷一腳,自己反身劃破手指,在林中一棵粗大的樹乾上畫符,嘴中念叨:“星月金土,三水一木,奇羅萬象,紫氣東來,十二星辰像之木陰子,坐定聽令,吾奉九天九宮令,召爾顯身,為吾開路!”
霎時,林間風動,雲天旋轉,一個異常高大的虛影逐漸顯現,手持利斧,虛影泛著青綠色光芒,是他召來的木陰子!
拂闌的身影也跟著顯現,她顯然對聞人乄的修為到底有多深做了一定的估量,見他召來仙影也不稀奇,隻是立刻在身後幻化出虛影,那是鬼修的鬼元,虛影背後插滿了黑天枯骨旗。
“召萬枯之鬼?”
聞人乄隻來得及說這麼一句,四周立刻陷入了黑暗,黑暗之中傳來嘶吼咆哮以及喊打喊殺之聲,猶如魔咒貫耳,讓他仿佛整個人都在被撕扯拖拽。
“木陰子!開路!”一股股巨大的撕扯力將他拖離木陰子,仿佛萬千之手橫於身側,將他拽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意識消散之時,四周有一刹那寧靜。他在黑暗之中,看到一個背著竹筐的書生,在林中采藥。
他腳步沉沉,似乎氣喘籲籲,嘴中念叨之聲卻格外清晰。
他說:“金台將,禦天罡,正雨刃燥火,少陽血,土溽未,潦潦豎子風。午上何斷否?”
忽然,書生的前麵浮現了一條蜿蜒而上的階梯,四周黑霧繚繞,寂靜中,有叮當聲傳來。
片刻後,那階梯下方出現了一個身影,他四肢戴著沉重的枷鎖,原本纖塵不染的白衣血跡斑斑,連覆麵的白紗也臟汙不已,披頭散發,一步一步,踉踉蹌蹌。
靜謐的林中,四周卻逐漸嘈雜起來,似乎有人在說話,但顯然,不是那個沉默著同他一起看向階梯的書生。
“你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嗯?這普天之下,這修門之中,這天州每一寸大地,都為正道所有,你們這些歪門邪道,外族異士,怎配沾染這人間風采?”
“自古有言道不同不相為謀,便有過愛意又如何,於這亙古之世,於這大道千秋,不過了了一瞬,縱將情愛碾落為泥又有何不可!”
“我隻要這大道千秋,為我所有。”
“你看,你淪落為囚,故友此刻又該如何?情投意合當然不會生死與共,這才是人之常情。”
“有些話,與其你說出來受儘萬人質疑,不如就此閉口不言,也算是彰顯,異族風骨。”
他走上台階的身影逐漸遠去了,聞人乄淹沒在黑暗之中,不能動,不能言,隻有這些聲音時時刻刻,縈繞耳側。
“呈宗門之意,複修門之仇,今日於麓山將你審判,我有三問,你儘管來答。”
“是否殺孽橫生?”
“是否助紂為虐?”
“是否問心有愧?”
啪嗒。
階梯消失了。
聞人乄發現,那書生搖了搖頭,他又重複道:“金台將,禦天罡,正雨刃燥火,少陽血,土溽未,潦潦豎子風。午上何斷否?”
這次像極了在詢問誰。
“午上何斷否?”
他的確在詢問,甚至於又問了一遍。
就在聞人乄不明所以時,這書生轉過了頭,一頂獠牙鬼具覆麵,直直朝著聞人乄看來。
鬼麵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