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幾次啦?”聞人乄問他:“你第幾次把我趕跑啦?”
他捏著姬雲間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沒有看到他受傷,心就放下了。
“現在我可什麼都知道了,有可能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他微微彎腰,平視姬雲間,伸手撩開他額前一縷碎發,帶著屬於少年獨特的滿足,開心地說:“老遠以前一直誇我聰明,在闕端彆人都找不到的血獸,我眨眨眼都能知道它在哪兒,所以呢...”
他想說所以呢,你把我留下,留在身邊。但又覺得這樣的話自己也說過,總是說沒有什麼意思,如果姬雲間還要將他趕走,那自己再回來就是了。把自己趕走,也是不想自己受傷,出發點總是好的。
“反正呢,你彆怕連累我,我可沒有什麼宗族,什麼宗門,什麼前途,什麼名位權勢要衡量,我就是個俗人,我也不要那些虛幻的東西,也不想做個完美無缺的人,我隻做我認為是對的事情,彆人怎麼說,我不在意。”他撿起地上的帷帽,小心翼翼為他戴好。
“不管你以前發生過什麼,好的不好的我都不在意。”他怕姬雲間多想,又說:“就像以前我跟老遠一起撿破爛,他說我們不會一直撿破爛,往後日子一定會好過,你看,我現在就不撿破爛啦!”
沒想到姬雲間拍了拍自己,比劃了一下什麼,聞人乄一下就明白了,他說得是自己沒有什麼事。聞人乄更開心了:“反正雨過天晴啦!”
但他還是有點不舒坦:“雖然我書沒有讀多少,但是我覺得那個惟憐宗主一點也不會講話。”
他控訴:“他說什麼啊,什麼負不負,上過三年私塾都講不出這麼肉麻的話,傳聞隻說你們交好,半點也沒有往道侶的方向提啊!”
但是傳聞還沒有說巫女有個女兒呢!
再糾結下去就過了,聞人乄收了收心,克製又克製,最後不甘不願:“反正過去就過去了,過去就過去了!”
姬雲間又拍了拍他,比劃了兩下,大概意思也是自己沒什麼事,這回聞人乄不管怎麼理解,都理解成跟惟憐之間沒什麼事!
於是他又開心了:“好,你走吧,我去擋劍陣,還有彆為了拂闌出頭了,她的修為恐怕式微君都打得過,隻是...”
他問:“不能放了盛和君和洛小公子嗎?”
姬雲間沉默之際,邢揚又回來了,他說:“這個不勞聞人公子擔心,半月後大竹太虛殿,白界宗要召集天中六大宗,天北七小宗,天南九宗,天西五宗召開除惡大會,屆時,我們會將這幾位,儘數奉還。”
“什麼會?”聞人乄腦門一皺:“除惡大會?”
“但凡上過三年私塾也起不出這麼俗氣的名字啊。”他一點也沒有將這個事情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能獨步天州,那位滿心愧疚的惟憐宗主,應該也不會第二次袖手旁觀。
不管怎麼說,以幾人之身擋八千宗門,還是沒有什麼勝算的,而且與其寄希望於他人,不如凡事靠自己。
“行,不管你們想怎麼做,我都奉陪。”他老神在在:“人生難求之事,若求之,值得死生相赴。”
夜江春的綾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但劍陣打散後,隻要蓮止不執意去找,想必五行天與星滿堂也不會去找,保險起見,聞人乄覺得自己有必要打入敵方內部。
“你們先走吧,白界宗那邊我去看看。”
邢揚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說:“你想救那個洛蘭山莊的弟子?”
“我救不了他。”聞人乄篤定:“他沒有救了。”
“但你還是想救他。”
聞人乄被他戳中心事,也不氣惱,隻說:“那又怎樣?”
“你到底還是年輕。”邢揚笑了笑,很寬容:“做你想做的,不必管彆人的看法。”
一個能在被滅門的情況下安然生還,並且能夠早早就找到姬雲間的雲門弟子,本身就不一般。聞人乄再怎麼樣也不好跟他叫板,反而還要感謝他及時找到姬雲間。
“你在這裡,誰在擋劍陣?”
“鬼煞。”邢揚與他一起望向劍陣的方向,劍陣發出的光芒與劍氣已經逐漸減弱。
聞人乄大驚:“鬼煞?”
夜江春都不是燕碧的對手,彆論蓮止這劍陣了,如果是燕碧,就不是擋劍陣,而是要殺人了!
“你還想救他?”邢揚這回沒留情麵,也沒有如同長輩一般說教,而是說:“少年心懷天下自然是值得讚許的事情,但你也不用如此博愛,什麼人都想救。”
聞人乄一時竟然找不出反駁他的話來,反而他又立刻說:“你救不了所有人。”
這不純純紮人心窩,聞人乄站不住了,看了看姬雲間,知道放他獨自離開才好,就說:“我要是有空去找你們,不許不見我啊,我先走了。”
他沒有再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著姬雲間就不想走。
這世上,情愛的確不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