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和光,破障......呃!”聞人乄咒語未出,劍氣先消,而後被什麼東西狠狠掃落,撞上一尊巨大的破敗佛像,掉入佛像雙腿之上。
昏沉間,他察覺到自己在動,不,是佛像在動!
他召回打不斷,雙指染血抹於打不斷之上,行變咒曰:“天地之氣,儘於此身,聚之為像,散漫天地,奉三山九候令,起!”
而後打不斷急速變大,宛如參天大樹,直到與佛像齊高,聞人乄用血作咒,拍於劍身,打不斷立即翻滾,攪得四周天翻地覆,無數精怪被這巨大的劍氣掀飛,那尊大佛伸出去握打不斷的手被攪碎,聞人乄飛身到佛像的肩上,又翻進耳朵中,順著耳道往裡行去,卻在即將進入耳室之時,被裡麵一股極強的力道掀飛,順著耳廓滾落,幸而及時抓住一處凹陷,方才沒有飛出去跌落。
這時,佛像受到打不斷劍陣的衝擊,有碎裂之勢,而藏在耳廓之中的卻是一隻長著人腿的孔雀,剛剛就是它翻動翅膀才將聞人乄掀飛了出來。
聞人乄知道不宜久留,也知道殺不儘這裡的精怪,他從懷中摸出張符紙,往腦門上一貼,而後手一鬆,忍著渾身疼痛,急速往瀑布之處遁去,口中大喊:“打不斷,固陣為牢,速歸!”
巨大的劍氣瞬間凝固,打不斷變小,飛速朝著遁去的打不斷飛去,拖住聞人乄的身軀,但聞人乄隻支撐到半道,就與打不斷一道雙雙跌落。
一陣刺耳的鳴音傳來,他整個人仿佛被什麼東西由內而外切開,加之消耗太大,跌落在地,不等他緩上片刻,一隻鋒利的爪子插進了他的胸膛,他鎖力由內往外將這怪手震斷,一手拔了斷在胸膛之中的手,甩出竹劍繼續揮砍。
“老遠,我真的不想習劍!”
少年時,他因不想習劍,每日混跡於破爛街,老遠每次來抓他,都會罰他抄襲劍譜,他每次一邊抱怨一邊抄寫,抄了什麼,一個字也記不住,倒是那些道法口訣,記一遍就很少忘記。
“臭小子,天州曾以劍宗鼎立,就算如今修術五花八門,出行仍要佩劍,你不學,就不會!”
“那劍術打打殺殺多累,道法不同啊,道法輕鬆!”
“劍與道也可視為同源,你既然熟於道,亦能熟於劍,這世間萬法,皆相通。”
聞人乄雙目赤紅,額間紅印若隱若現,甚至連發絲都有發紅跡象,他目標非常明確,也非常堅決,就是要拿靈荷。
“天乾地坤,天羅青清,山有閻網,麵紅而發狂,百鬼收魂,天羅加地網,萬劍歸一,一生二,二有三,繼而往之,生靈不縛!”
瞬間,他手中的竹劍千變萬化,千蹤萬影,宛如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道道虛影,道道劍氣。
他蹣跚著奔向瀑布之下,果然在水流之中發現了一片荷塘,隻是水中隻有荷葉,並無荷花,他幾步飛到水池之中,立於一株荷葉之上,終於發現供養靈荷地方,隻是,那靈荷已經被人摘去,如今隻剩半截枯徑光禿禿立在水中。
聞人乄眼前一黑,恍然間,有什麼東西扯住了他的腳腕,但此刻他整個人開始扭曲,似乎難以自控,身體一節一節挪動,仿佛機關人那般,抓住他腳腕的那株藤蔓,竟在瞬間焦黑成灰,他腳下的荷葉瞬間枯萎,河中的水流似乎沸騰了一般不住滾動。
聞人乄走在河水之上,如履平地,他一步一步往回走,所過之處,草木成灰,生物化煙,劍陣隨著他的移動而動,十裡仙場之中的生物皆嚎叫著往遠處奔逃,他目不斜視,一步步往回走,直到走到入口處,他嘴角一動,露出一個邪笑,接著他手一伸,握住打不斷,猛然往後一揮,瞬間山崩地裂,巨大的劍網如千山萬山齊齊砸向地麵!
“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後,他眼中紅色儘褪,發絲變黑,那股毀天滅地的氣場驟然消失,隻剩一個渾身是血,傷痕累累的少年,半跪於地,靠著一柄竹劍,口中鮮血不住外溢,眼睛泛紅,眼中淚光盈盈,他抬眼看向天際,看向那已經斷流的瀑布,天地驟然失色,灰白儘收他眼底。
“你殺儘了十裡仙場,毀了這裡。”
婆婆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不該毀了這裡,靈水通天際,福澤流萬世,你這是自斷飛升路。”
聞人乄艱難支撐著站起來。
“這飛升路,早就斷了。”
他錯開婆婆,佝僂著身軀,左搖右晃的往外走。
“無數個年頭前,鬼麵書生開創道宗,亦曾有飛升之日,最終困於世俗,遊離世間,不見蹤影,沒想到他的術法,會重現世間。”
聞人乄頓住。
“萬年鬼才又如何,人立於世,牽絆羈擾,常有常新,最後都會歸於塵土。”
聞人乄抬腳,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