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雲間坐起來,看向他們,但因為他們全是骷髏狀,姬雲間根本不認識他們。
“不,我們是西往月城外,雪原的遊民一族。”
姬雲間震驚了,他從聞人乄懷中掙出,因為無力行走,隻能四肢並用往那些骷髏爬去,但那些骷髏隻是虛體,他上手去扶,什麼也觸不到,隻能微微張著唇,努力想說些什麼。
這還是聞人乄第一次看到他想努力發出聲音的樣子,像一頭困獸。
“小宗主啊,您...”他似乎是看出來姬雲間身受重傷,口不能言,縱然心痛,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麼,他隻是感歎:“若是首領知道您如今的樣子,一定...”
姬雲間聽到這個首領,急忙比劃了一下,似乎是想問他人在何處。
“首領...他在後麵那幾座山裡。”他歎息:“我們不是都在一處,分了好幾座山頭,我已經讓他們去給首領送信了,你們沿著山路下山,穿過峽穀,再上一座山,首領就在那裡。”
聞人乄將衣服重新給姬雲間裹上,將人捂住,才發現他滿麵潮濕。
“那座山有山道捷徑,但並不是通往東北,而是通往西邊,當年我們就是被白界宗的人騙到了這裡。”
聞人乄咬緊牙關,將姬雲間抱住,問他:“你們與白界宗有仇?”
“我們世代依靠西往月而活,若是沒有西往月的庇護,雪原上並不容易生存,我們首領與小宗主從小認識,常有往來,若要去西往月,那必定是要去找小宗主,這小宗主去我們雪原,也常與我們首領在雪原上策馬奔騰。”他歎息:“當年得知西往月有難,我們遊獵到了最西邊的媽熔山脈,趕回去用時太久,一切都晚了,隻遇到了白界宗善後的弟子,輕信了他們。”
“是啊,輕信了他們,也低估了他們。”聞人乄背起姬雲間。他望著這些骷髏,對他們承諾:“他日,卜略一定死。”
背著姬雲間下山的路上,他能感受到姬雲間很傷心,又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畢竟死在這裡的人,其實都是被西往月連累而死,也許誰都沒有想到,當初的卜略,竟然真的能那麼狠。
到了半山腰,天色將明,聞人乄還能聽到他抽泣聲。
“哥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自然而然想跟姬雲間說說話,也算是安撫他,“很久以前,老遠說這個天州大陸有個醫聖,他跟五行天的老宗主一樣,收了兩個弟子,也是一個沉穩重道,一個熱衷於歪門邪道,最後呢,也跟老宗主一樣,作惡那個死了,另外一個隱居了。當年醫聖據說是什麼病都能治,老遠特意提了他,那他肯定非比尋常,老遠還說,那個弟子住在一個山裡,那裡四季如春,但那座山一麵如火一麵如冰。”
他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在什麼地方,隻知道是在最北邊,烏海就在北邊,應該就在烏海的北邊。其實不怕你笑話,我還去找了無為山的大師,想問問他,到底哪些醫道傳聞是真,我甚至還......”
他最終沒說,仍然是笑了笑,酸澀苦楚,“如果找不到醫聖,我答應你,一定會殺了卜略和洛老莊主,一定還西往月公道。”
之後呢?
聞人乄一時沒敢想。
他到了山底,看到一條小溪流,便將姬雲間放下,接了些水給他,又從惟憐宗主給他們的包袱裡摸出一塊方帕,為他擦臉。
此時天色亮了,聞人乄點了個小火堆,順帶將燒餅烤熱,見姬雲間眼睛紅紅,又想起另一座山裡的首領,這陽光漸顯,恐怕日頭很盛,就算山裡林密,普通的鬼白日也很難顯身。
但聞人乄沒敢說,他隻說:“我們在這裡歇歇再走。”
姬雲間靠在一塊大石上,仍然被白色貂裘裹得很嚴實,隻露出一張臉來,他眼睛很紅,沒什麼表情,隻是看著對麵的山,不知道在想什麼。
聞人乄靠在他身邊,眯了會兒,恍惚間他覺得身邊有動靜,醒來一看,姬雲間竟然裹著貂裘,越過溪流,往對麵那座山去了。
聞人乄急忙收了東西跟上。
這山上都是草木,沒有下腳地兒,聞人乄攔腰將他扛起,“這沒有路,可不能走。”
就在這時,一隻小鳥從山中飛了過來,落在了聞人乄眼前的樹枝上。
這荒山走了這麼久,一隻蟲都沒看見,忽然飛來一隻鳥,怎麼可能正常。聞人乄便問:“指路?”
這鳥撲騰著翅膀,繞山而飛,聞人乄就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