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著溪流繞了許久,終於在一處低窪地發現了一個山洞,這個山洞四周焦黑,明顯是曾被火燒過的痕跡,洞中漆黑,聞人乄將打不斷推出去照明,背著姬雲間走近了洞中。
這山洞似乎不深,洞兩邊有些黑色噴濺血跡,早已乾涸多年,他沒走幾步,就踩到了一具幾乎被土埋沒的枯骨,看起來,曾經在這裡,的確有一場規模不小的屠殺。
聞人乄怕觸及姬雲間的傷心事,不敢多說什麼,隻沉默著走過這一段山洞,可出了山洞,麵前雜草叢生,沒有往上去的山道,他隻能一邊撥開雜草,一邊往上走去。
這座山十分陡峭,非常難攀爬,聞人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山腰,天色已近黑了。姬雲間拍了拍他,意思是讓他休息一下,聞人乄的確覺得雙腿酸軟,便找了個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將姬雲間放下,然後找了些枯柴,準備點火,但姬雲間按住了他的手。
聞人乄側耳一聽,四周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動靜,若是尋常深山老林,有動物不足為奇,可彼藏乃至閬中這些群山之中,若是有些東西存在,沒有動物,也不足為奇。
就在這時,四周忽然亮起了大片藍色火光,一簇一團,仿佛無數螢火團團而立,在這幽黑山中,詭異地美麗。聞人乄抬眼去看,這些藍火似乎組成了一條路,直通山頂。
“是鬼火。”聞人乄放下手中的柴火,去背姬雲間,姬雲間卻拒絕了,他小心翼翼推開聞人乄的手,起身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對著聞人乄揮了揮手。
聞人乄雖然擔心,但也知道姬雲間想要堂堂正正站在那個首領的麵前,於是就老老實實在前麵開路,時不時回頭看看他跟沒跟上,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再伸手拉他一把,等到他們走到山頂,彎月懸空,星河密布。
一個一身墨藍色繡著精美花紋長袍的男子,靠在一棵歪脖子樹上,雙手環胸,靜靜地看著他們走過來。這個男子看著不大,約莫十六七歲,但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也許這就是遊獵民族的特征。
聞人乄原以為兩人又要來一場感天動地的相認,結果這個首領開口十分不屑,他說:“聽說你還被毒啞了?”說完,上下打量他,又嫌棄:“你竟然還中了劇毒,快死了?”
姬雲間隻是朝著他走過去,到他麵前站定,伸手去摸他的臉,這男子沒有躲開,可姬雲間隻觸到了一片虛無,幾乎是瞬間,他那隻手狠狠捶到樹上,一拳接著一拳。
“彆這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死了,不然誰會在這深山老林裡住著。”他似乎想去阻止姬雲間,又因為無法觸及他,隻能說著:“彆捶了,你把樹捶斷了,我睡哪兒?”
姬雲間停了下來。
“才十年,你都老了,你看我,年輕依舊!”他彎腰圍著姬雲間轉了一圈,最後與他平視,對他說:“你還活著,真好。”
姬雲間那雙好看的眼睛,即刻掀起風浪。
“反正西往月沒了,我們遊獵一族也沒了依靠,我不後悔去救你,隻是對不住我滿族子民,他們還有一部分在雪原之上,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他笑了笑,竟還有兩個淺淺酒窩,似乎死亡對他來說,真的沒有什麼,這一刻看見姬雲間,非常開心。
“無趣,你都不能說話,是白界宗弄啞你了?還能治好嗎?這麼多年你都在哪裡?當年西往月還有活著的人嗎?巫族呢?也全都沒了嗎?”
聞人乄看他說了這麼多,姬雲間也不能回應他,就主動回答:“這麼多年,他化名隱藏身份一直在江川,西往月還有活著的人,不過隻有雲門的一位,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邢楊。”
“是他?”這男子終於想起來聞人乄,問他:“你又是誰?”
“我.....”聞人乄一時語塞,好在姬雲間拉了一下聞人乄,指了指自己,這男子會意:“你的人?你什麼人?”
不等姬雲間做什麼,就聽他說:“不是我想得那種關係吧?”
聞人乄問他:“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你小子能行嗎?我看你又瘦又柴,你厲害嗎?”
“不知道你說得厲害,是...哪方麵?”
“騎過馬嗎?箭術怎麼樣?力氣大嗎?修為高嗎?你若是來自東方,講究修門,修門又以金丹為分界點,你金丹了嗎?家在何處?家中幾口人?有師父嗎?師父是誰?”
聞人乄都讓他問懵了,一時不知該從何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