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天不是去雪原跟木沽海毓鬼混,就是在西往月挨個酒樓試吃,你那劍都生鏽了,你有什麼用!”雲與西想起來什麼,問他:“那巫族騰蟲之法背熟了嗎?千裡之行和空生無,這兩種巫術,你練得怎麼樣了?”
雲何曰悄悄溜下吊床,想跑,一腳踩到了樹葉。
“雲何曰!”雲與西跳下來,追著他跑:“你給我回來,你這次休想再跑!”她跑出院子,撞到了個白胡子爺爺,眼疾手快扶住他,驚魂未定:“雲爺爺,你沒事吧?”
“你們兩個小娃,又鬨什麼?”
雲何曰躲在牆邊,先告狀:“姐姐今天又要打我!”
雲爺爺把手中的佛珠舉起來,對他說:“你若是能在那裡,將我的佛珠舉起來,你姐姐就不打你,今日你若想出門玩,我跟你姐姐,也都不攔你。”
“這還不簡單!”他眼神一暗,緊緊盯住那串佛珠,腦中口訣翻轉,最後那佛珠啪嗒一聲斷了。他大驚:“我隻是想把他舉起來,沒想弄斷!”
雲爺爺笑了:“你術法又精進了,你記住,無論是你想舉起來還是想弄斷,都是你心所想,力所能及,你用力要舉起來,過力就會斷,你想殺一個人,也是如此,不過這樣的術法往往都會傷及自身,要謹慎使用。”
雲與西自豪:“他雖然劍術不精,但巫術學得比我好,將來我要去名揚東方,雲門交給他我也算放心。”
雲爺爺哼哼兩聲,並不讚同:“交給他?你看他被螞蟻咬一口都要哭半天的人,你也能放心?”
“他還小呢,過兩年就沉穩了。”
雲與西第一次東遊時,他才十歲,他隻記得他的姐姐騎著一匹白馬,穿著一身紅衣,策馬朝著東方飛奔而去的模樣。
如果當時他阻止了雲與西,她沒有去往東方,那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他還是那個長在西往月的小公子,閒暇時會去雪原策馬,會出現在西往月各個酒樓,再大一些後,他性子沉穩了一些,能文能武,也真的能為雲與西管一管雲門瑣事。
其實也許雲與西應該也很遺憾吧,西往月最終的結局,仍然是未能融入東方,人們提起巫族,仍然存有偏見,人們說起西往月,仍然認為死不足惜。
他劍術比不上雲與西,但巫族巫術卻比雲與西要精通,但使用巫術要耗費大量精神,他早已是將枯之木,沒什麼精神使用巫術了,勉強一用,也是因為以他的身體,用劍太虛,惟憐給他的修為,撐不了多久了。
他都有些記不起來到底是不是十四歲開始,他就一直在尋找雲與西,那時拂闌養在雲門,因為不能公開她的身世,都是偷偷養在府中,他帶一段時間拂闌,就出去找一段時間雲與西,開始雲與西並未失蹤,隻是不常回雲門,後來真的失蹤後,他就常在外找。
這期間他的確去過則明山,因為則明山的匪之一直記掛雲與西,數次出山尋找,他去找匪之也無非是想問問他都去過哪裡,有沒有確切消息,可他去找過匪之兩次,兩次都撲空。
則明山當年在修門之中,是非常恐怖的存在,他其實並不能記清自己是否在路邊救過一個孩子,因為每次在闕端行走,他都覺得非常有壓力,那座城池天昏水暗,像是人間煉獄,任誰去了,都想儘快離開。
他又是何德何能,讓聞人乄記掛這麼久呢?他這樣懦弱無能的人,自己都救不了,怎麼救拂闌,又怎麼鳴不平?他最恨自己為傷所困四五年,失去了尋找拂闌最佳機會,也最恨自己曾單純愚蠢,親手將拂闌送上絕路。
那個曾躲在門口怯生生喊他舅舅的小女孩,再也沒有了。如果早知道是如今的結局,他當初又何必忍受化丹之痛,百蟲啃咬之苦,硬生生從鬼門關爬回來呢?
姐姐,你看,軟弱的人,天都不幫。
殘月隱去了,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潮濕陰冷的山中,傳來陣陣腳步之聲。姬雲間從混沌之中驚醒,他想去背聞人乄,動了動,隻覺得渾身氣血亂衝,火寒交錯,運氣強壓下這股異樣,他站了起來。
遠處平地上,一隊人馬正朝這裡走來,而眼前,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落定,這兩人臉上畫著詭異地黑白臉譜,說話帶著濃重口音。
“你就是那個修門追殺令上的毒修?”黑色的這個人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走了個四方步,而後甩頭說道:“臨川十二生殺,黑鼠,白兔。”
臨川十二生殺,天州最大的暗殺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