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海的荒地出來了一位劍修?”邊行低笑了一聲,望向一邊默不作聲的惟憐,問他:“惟憐宗主還坐得住?”
惟憐淡淡回望了他一眼,端起了麵前的茶杯,“那我應當如何?”
“難道不該是梨花帶雨拂袖奔去?”
“嗬。”惟憐冷哼一聲,並不搭腔。
邊行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好奇:“星滿堂發了三封書信尋你回去主持大局,你還要賴在我這裡到什麼時候?”
“你這裡?”惟憐放下茶杯,好看的眉頭蹙起:“你希望我回去,然後繼續站在你的對立麵?”
邊行搖頭,他走到茶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俯身看他,“我以為惟憐宗主與我相處這麼多時日,應該充分了解我了才對,就算回去也不是非要站在我的對立麵吧?”
惟憐知道邊行是在取笑他,一時不知應該如何反駁,而邊行竟然真的說:“就算你曾因為年紀輕輕坐上宗主之位,需要長老輔佐,可這多年過去了,你竟還拿不到實權,我應該說你什麼?”
“說我廢物?”
“那倒是不至於,惟憐宗主就是脾氣太好,若是換了我可不會任由彆人拿捏。”他深深看進邊行的眼中,“而且惟憐宗主其實也不想做這個宗主吧?”
惟憐端起茶杯喝茶,又聽他說:“既然不想做,也不是非做不可,不過眼下星滿堂顯然不滿意你與我一道站在白界宗的對立麵,你應該做出選擇,而不是一味躲避。”
“選擇?”
“我知道你曾錯過了一次,所以不想你再錯過一次。”
“這麼為我著想,可不像你的風格。”
“惟憐宗主眼中,我應該是什麼風格?”
兩人說到此處,門被人一把推開,拂闌跑了進來,見著他便說:“他們都說烏海荒地的劍修就是雲何曰,我們去接他吧?”
“接他?”邊行好笑:“你以為沒人去接他嗎?”
“你是說聞人乄已經去了?”
“恐怕已經接到了,不然他這個先行探路者,未免也太悄無聲息。”邊行隨手將凳子踢開,招呼她:“坐下喝茶,嘗嘗惟憐宗主這煮茶的手藝。”
“你還喝得下茶?卜略一定會派人去殺他們的!”
“放心吧,彆說他沒有那個能耐,就算他有,也沒人能傷他們。時移世易,他現在再想憑借白界宗遺留的那點威望做點什麼事情,已經不可能了。”邊行倒了一杯茶,稱讚:“不錯啊,甘甜無比。”
“那他不可能坐等我們去殺他吧?他詭計多端,心狠手辣,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情!”
邊行挑眉:“那你想怎麼做?”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拂闌勸他:“我們現在就在扶海邊上,殺過去非常簡單。”
邊行哼笑一聲:“這麼沉不住氣?”他轉而問她:“你應該知道卜略暗地裡在做什麼吧?”
“什麼意思?”
“你能成為鬼修,也是耳濡目染的功勞吧?他暗地裡做得那些事,你肯定知道。”邊行說:“比如,煉屍。”
拂闌反問:“你怎麼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你隻需要告訴我,他煉屍做什麼?是否與他功力大增相關?”
“他用活人煉屍,你覺得是否能使功力大增?”
“果然。”邊行上下看了看她:“為什麼他沒將你煉屍?”
拂闌無所謂道:“他在我身上種了咒,用我吸引陰毒之物,將我做餌,他與洛易是一丘之貉,隻不過追求不同,洛易追求的是長生不老,而他是早日渡劫。”
“歪門邪道之功,渡劫也隻有死路一條。”
拂闌問他:“那我們接下來如何?我見你們五行天並沒有大規模出動。”
“接下來如何?接下來當然是等雲門小宗主了,他若不來,這戲也開不了場。”邊行說起這位小宗主,不免又看向一邊隻顧著喝茶的惟憐,見他神色平淡,眉間卻並不舒展,本來想說點什麼,但最終沒有開口。
“那他何時能到?他知道我們在這裡等他嗎?”
“他要去扶海,這個鎮子是必經之路,若是他自己行走我不敢保證他一定經過這裡,但帶著一個大病未愈的小宗主,他不可能走荒山捷徑,再急也不可能。”
被邊行料了個正著的聞人乄,正趕著馬車在官道上行走,前後跟了多少尾巴他已經懶得去管了,這馬車上下被他各種符咒貼了個遍,彆說妖魔鬼怪,普通修士也近不了馬車周圍。
“以前在闕端,比較混亂的那陣子,雖然跟老遠躲躲藏藏也能度日,但夜裡總是不敢睡得太死,老遠年紀大了熬不住,他有一晚上就鋪著幾張紙寫寫畫畫,我問他畫什麼,他說畫符,後來他把畫好的符貼在咱們睡覺的山洞前,我才知道他畫得符是針對修士。”
姬雲間靠在馬車的門簾邊靜靜聽他說。
“其實也不是什麼厲害的符咒,就是人若是靠近了會渾身痛癢,也會有耳鳴眼黑這些征兆,其實不過是幻象而已。”聞人乄問他:“感覺還行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姬雲間搖頭,他仍然不習慣多說話。
聞人乄想了想還是問他:“要接木沽海毓出來嗎?五行天的宗主不知有沒有辦法維持他的鬼體不消,如果要接的話,我想還是我親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