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國事繁忙，不想再聽到後宮裡的是是非非，我勸皇後也不要相信那些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喜歡搬弄是非的三姑六婆的話。”

皇後呼吸漸漸急促，提高聲音說道：“皇上，您一向英明神武，但偏偏對臣妾的一番苦口婆心置之不理，還是說自古忠言逆耳……”

“放肆！”乾隆一掌重重地拍到桌子上，“你身為皇後，該有自己的分寸，不要讓朕提醒你。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太讓朕太失望了！如果你不知道什麼叫高貴典雅，什麼叫與世無爭，就好好跟令妃學學吧。”乾隆揮一揮衣袖，轉過身不再看皇後。

皇後身體不穩，顫抖著雙唇抬頭看著乾隆，怒火、委屈、羞辱，萬般滋味湧上心頭，讓她有些支撐不住。閉上眼睛，良久，皇後慘白著臉色跟乾隆跪安，有些踉蹌著離開。

乾隆走到漱房齋門前，聽著裡麵越來越清晰的樂聲，低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當時雖然斥責了皇後，但在他的心底其實已經埋下了疑惑的種子，這才有了此次之行。

這時候漱房齋裡如同往常一樣，隻剩下了紫薇和牧筱煙兩個人，其他的太監宮女早就被打發走了，一個彈得認真，一個聽得認真，都沒發現門外已經有個人站了很久了。

琴聲驟停，紫薇抬起頭，對牧筱煙道：“成了，金鎖，我開始吧！”

“嗯。”牧筱煙點點頭，伴著紫薇的琴聲，輕啟雙唇，“乘一葉扁舟，入景隨風，望江畔漁火；轉竹林深處，殘碑小築，僧侶始複誦；葦岸紅亭中，抖抖綠蓑，邀南山對酌，紙錢晚風送，誰家又添新痛……”（南山億—Vae）

牧筱煙一邊唱一邊看向紫薇，紫薇若有所感對上她的視線，牧筱煙眼裡溢滿笑意，隨著空靈飄蕩的歌聲，牧筱煙想起了她第一次唱這首歌的時候。那天在給院子裡那些花澆水的時候，她心情愉快的隨便唱了唱，沒想到轉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的紫薇，牧筱煙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這下糟了，驚嚇的看著紫薇。

“真好聽！”紫薇微微一笑，“金鎖，我都不知道你會唱歌，而且唱得那麼好聽。”牧筱煙的身體一動不動，大腦卻不停地活動著，但是她找不到自己的語言功能了，隻能衝紫薇眨巴眨巴眼睛。

，“金鎖？”紫薇上前一步，拉住牧筱煙的手，“你怎麼了？”

“沒……什麼……”牧筱煙嘶啞著聲音說道，“我，我突然想到還有其它事情，很急，我先過去了。”不找痕跡地想掙開紫薇的手，在即將脫離的時候又被緊緊抓住，牧筱煙一驚，停下腳步，“啊？”

“金鎖，你可以告訴我那首歌的名字嗎？我很喜歡。”紫薇對這個有些執著。

“嗯……”牧筱煙甜甜乾澀的嘴唇，“叫《南山憶》。”

“你剛才唱的詞，我有的沒聽清楚，金鎖可以寫下來讓我看看嗎？”

“我給你念一遍吧。”牧筱煙還真不會毛筆字，來到這裡以後也沒動過那些。紫薇把她拉到屋裡，一邊聽她念一邊寫下來。片刻之後，紫薇拿起那張紙細細看過，說：“句子雖然通俗易懂，但也很有韻味啊！”紫薇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金鎖，這是誰教你的呀？”

“……”終於來了，該怎麼說？牧筱煙腦中閃現過無數個想法，但一個都沒說出來，理由，她要找什麼理由解釋這個問題。牧筱煙把頭埋得低低的，要告訴紫薇事實麼？

“金鎖，這個讓你很為難麼？紫薇遲疑著問。

牧筱煙點了點頭，又立刻搖了搖頭，慌亂地說：“不是……”

“那就是，你不想告訴我麼？”紫薇語氣低落，“我們自小就形影不離，但自從我娘去世，我們來到北京之後你對我就不再向往常一般親密了，你的話也越來越少……金鎖，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牧筱煙心裡一震，還是沒有開口辯解，隻是一直不敢看紫薇，算是默認。紫薇眼裡明顯有受傷的感覺，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你知道麼？上次讓你和小燕子一起闖圍場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紫薇把一言不發的牧筱煙擁到懷裡，“那是我們第一次分開那麼長時間，我很怕，怕你像我我娘一樣離我而去。”

牧筱煙微微顫抖，哽咽著說道：“我還沒想好……”沒想好怎麼告訴你那個殘酷的事實，告訴你你最親密的金鎖已經不在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紫薇拍撫著她的後背，溫柔的笑了笑，“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我不該逼你的，等你哪天想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為什麼？”

“因為你是金鎖啊，我最相信的金鎖。”聽紫薇說完，牧筱煙感覺又什麼東西順著臉頰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