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唇微啟，少年無所謂道：“哦，那清理掉就好了，要不咱們就繞道。”

“是，少爺。”小廝嘴上應著，身體卻沒有執行少年的命令，而是照自己的意思跳下馬車上前看了看。拂開白雪，將凍在一起的黑發撥到一邊，看到一張和雪一樣白的臉，小廝一驚，簡單檢查了一番，將人輕輕放下，急忙跳到馬車上，“少爺，是個人!”

“死人？”少年合著眼睛半躺在馬車內，秀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溫度。

“不，還有一口氣。”

“哦……”

“嗯？”小廝非常有耐心。

少年無法繼續維持鎮靜，睜開眼睛，微微一挑眉，“那又怎麼樣？”對上小廝不讚同的眼神，少年語氣頓了頓，聲音越來越低，“我可不會救她……”說不定又是一個大麻煩，少年怨念地看了一眼小廝。

小廝不為所動，非常執著，“少爺，你不能這樣，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我憑什麼要救她。”少年嘟囔道。

“少爺，我曾經也隻是個陌生人而已。”小廝垂下頭，看不清他的表情，“還是說，少爺後悔當初救了我，我就知道……”

“哎哎哎，好了好了，我救還不行嗎，我救！”少年猛得一起身，拉住小廝的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少年很鬱悶，明明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卻還會怕他，什麼世道啊！再一次後悔當初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才救了這個死孩子，記得他小時候又可愛又聽話，怎麼長大了就起到自己頭上去了！少年在心裡第N+1次抱怨著，說著心口不一的話，可是也清楚如果再來一次自己還會救下那個孩子。

小廝對自己的少爺了如指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開開心心地跑下去救人了。小廝清理乾淨那些積雪，才把凍得僵硬的人放入了馬車內。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少年哀嚎，身體卻還是自動讓出了空地，讓人平躺在軟墊上，又賭氣似的把披著的狐裘胡亂蓋了上去，“這樣滿意了吧。”睜大眼睛，瞪著小廝。

“謝謝少爺！”小廝早已習慣了，毫不在意，整理好簾子，確保不會進風，才拿起鞭子開始駕車。

“阿啟！不回家了，原路返回，去師傅那。”少年聲如其人，清脆靈動，“她身上的傷可比我當初撿到你時嚴重多了，真不知道誰會對一個姑娘下這樣的狠手。”少年檢查完牧筱煙身上的傷，麵色凝重。

“是，少爺！”被喚作阿啟的小廝應了一聲，手中的鞭子淩厲的向前一甩，看來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在馬車消失無影後，穿著白色鬥篷的五阿哥出現在這裡，來回看了看，又繼續向前尋找。紛紛揚揚的大雪很快將所有的痕跡掩埋，直到再也看不到。

夜色降臨，籠罩整個世界。淑芳齋內，彩霞扶著紫薇躺下，“格格，睡吧。”紫薇聽話地閉上眼睛，彩霞按了按她頸邊厚厚的棉被，才吹滅蠟燭出去了。在聽到門關上的聲響後，紫薇一下睜開了眼睛，看著一片黑暗，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夜……

雪，一直下，一直下，彌漫了京城兩天兩夜，在很多人的腦海裡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