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找到了提供收入的工作,但除去假日外在這家小甜品店每日僅僅兩小時的工作時間,想來再怎麼樣,我拿到的錢撐死也不會達到本地工作均收入的周水平。
學業問題我沒有辦法——我不可能也不願意放棄讀書的機會的——隻能在每周的假日儘可能的在店內幫忙。同時我也憂心忡忡了許久,因為我沒有在一開始問清楚店主工作的工錢。不知道因為工作時間這份工錢又會縮減到多少,可是我又覺得不必節外生枝再去多問,便沒有去問個究竟。
能有這份工作已經很不容易了,其他店主根本不會收我這麼大的小孩。店主奶奶原先也並沒有招收幫手的意向,還是因為同情我的遭遇才將我收入,並且告誡我好一番:如果有人問起你,你就說你是我的侄孫女,最近過來這邊讀書,所以放學後會來店裡幫幫忙打打下手。
她待我真的很好,每日工作結束後還會給我裝一些和果子之類的小零食或者小蛋糕讓我回去當零嘴吃。而這份工作也很是輕鬆,不會給我的身體帶來一絲負擔。甜點一般都在早上由店主奶奶做出,晚間時段店內的工作其實不忙,我其實並不需要做些什麼,隻用坐在店內,有客人進來時去招呼一下,收款結賬就好。空閒的時候店主奶奶會與我閒聊,關注關注我的學習,給我講講故事。
她坐在慢慢搖動的搖椅上緩緩述說著久遠年代的故事,而我坐在矮上一籌的小木板凳上用手心抱著下顎仰著頭盯著這位眯著眼的和藹老人,仔細傾聽。每每處於這樣歲月靜好般如畫場景的時候,我總有種她真是我奶奶,而我是她親孫女的感覺。
如果,我是說假如。要是……
沒有如果,也沒有假如,更沒有要是。她並不是我的奶奶,她有她自己的孫女,並且她很愛她的孫女,也經常跟我講那個名為‘紗利奈’的孩子小時候的事。
“她是個很乖很乖的好孩子啊……”店主奶奶歎了口氣,“隻是命不夠好。”
命不夠好?怎樣的不夠好呢?她有家人,有其她的奶奶,那還怎麼不夠好?
我什麼都沒有。
我的不滿油然而生,想要問清楚那位‘紗利奈’究竟是不幸在哪,可在對上店主奶奶憂傷起來的神情,聽見她連連歎息的聲音,話到了嘴邊實在實在問不出口,隻好再重新咽回肚子。
既然店主奶奶這麼說了,那想來那位紗利奈確實是有什麼不幸的地方,可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什麼事情能比我所經曆的更加糟糕了。
店主奶奶說,考慮到我本身的經濟情況,我的工資她會按周結付。於是在第一周周末,我便收到了……將近三萬日元?
這與本地每周均收入已經齊平甚至還要高出一截,而我的工作時間遠遠不足周工作應達到的時長。
我清點清楚前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望著店主奶奶欲言又止,而她隻是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胳膊,告訴我這是我應得的。
“也算是我對你的一點幫助吧。”她說。
“這錢原本是我攢著想給紗利奈留著用的,但是她已經不在了。我一個老婆子要那麼多錢也沒用,不如給你用,你需要這錢。”她又說,“你工作的很好,也還陪我這個孤獨老太婆聊了那麼久的天,我很高興。”
我的眼睛直發酸,感覺想哭。
“但是,紗利奈呢?”我忽然注意到她話語裡的一個重點,“她不是才12歲嗎?”
才12歲的生命,怎麼就不在了呢?
“按照時間算的話,她今年應該得是……17歲吧?”店主奶奶回憶著,“不過她的生命定格在了十二歲,因為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