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蒼看著斑駁陸離的牆麵,石灰經過經年累月的雨水風霜衝蝕,勾勒出無數奇形怪狀的圖形,有些個,仔細辨認一番,竟和某些國家板塊有些類似。
蜿蜒密布的爬牆虎,三七,以及其他幾種不知名的藤蔓順著牆根,極具耐心地幫那灰頭土臉的圍牆遮羞。
可細細想來,又好像從來就不是那麼回事,它們不過是借了牆體,好與院內的葡萄藤以及幾株不安分的桂花樹暗通款曲,倒是把牆頭裝飾地很是詩情畫意。
蒼蒼反複地核對著紙條上寫的地址和植物掩映之下的門牌,字字斟酌,連一筆一畫都沒瞅出哪裡不對勁。可這個地方真有她想要的答案嗎?
和灰頭土臉的圍牆不一樣的是,那兩扇權當是大門的木門倒像是新漆過的,可畢竟有些年代了,再好的油漆也難掩那些毫無章法的裂紋。
掙紮再三,蒼蒼還是按響了右手邊的門鈴,指腹一撚,居然還有一層細細的灰。難道這裡真的就像荀善佑說的那樣?
自從昨天晚上,在那個古董盒裡出現了鬱叢嫣的照片之後,蒼蒼一整晚都沒有合眼。鬱叢嫣是她的母親,可笑的是,蒼蒼知道的關於她的事情少之又少。
還有白三絮,這個女人雖然口口聲聲說,都是鬱叢嫣欠她的,她對蒼蒼做的一切事情也不過是在討鬱叢嫣欠下的債。可是白三絮從來就沒提過,鬱叢嫣到底欠她什麼?
就算是作為替罪羔羊,起碼也還保有知情權吧?
照片上出現的那件旗袍,好像終於為這一切謎團來開了一個序幕。饒是蒼蒼再淡然,也難逃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今天,天空剛泛起魚肚白,蒼蒼就拿著那個古董盒,頂著一雙徹夜未眠,卻依舊毫無倦意的眼睛出現在荀善佑的麵前。
其實,昨晚荀善佑的睡眠質量也很不怎麼樣,這套房子當然不可能慘兮兮的隻有一個主臥,另外還是有兩個客房的。隻是蒼蒼搬進來之後,客房根本就沒人用過,長久不住人的房間總有股氣味,怪滲的,所以善佑就這麼在沙發上蜷縮了一夜,翻個身都得提心吊膽,憑誰都不可能睡上安穩覺。
這天泛魚肚白正是他熬到了頂,眼皮子連打架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正是補覺的好時機。就這麼被蒼蒼硬從睡神那裡給拽了回來。
善佑隻得強打起精神,雙腿盤坐,雙手抱著一個沙發抱枕,下巴擱在上頭,頭發好似被搓成一團的線球,聲音咕咕嚕嚕的,這就是蒼蒼在詢問他關於照片的時候,他一直保持著的狀態。
“那張照片啊,什麼照片啊?哦,你媽的照片啊,你問你媽的照片哪裡來的啊?我想想,我想想……”
善佑這一想,不出幾秒鐘就老僧入定了,剛開始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蒼蒼還會很好心地推他一把,等他清醒。可到後來,問題越來越關鍵的時刻,蒼蒼可就不善良了,直接一把擰在他胳膊上,擰完胳膊擰大腿,擰了不成就改掐,什麼招清醒的最快就用啥招,十足的逼供派。
“我說,我說還不成嘛,這照片我很早就有了,有多早記不清了,反正是在認識你之前!”
“打拿來的呢不用管,反正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我知道你最想知道什麼,你不就想知道這照片背後的故事嘛,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可惜我到現在為止都沒弄明白。”
蒼蒼剛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那真是打死都不相信,直掐地善佑胳膊青了一大塊,他還是死咬著那句話不放,她才半信半疑地住了手。
“以前我隻知道你狠心不是人,沒想到你狠下殺手的時候更不是人,我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要不你以為這一年我能這麼沉得住氣?什麼都不告訴你?”
“和那些照片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地址,如果你真想知道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那你就去那個地方。不過我勸你彆抱太大希望……”
蒼蒼固執地按了好幾次門鈴,可就是沒人應門。她抬頭看了看不算高的圍牆,爬過去?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是善佑的叮囑好像還熱乎乎的。
“如果沒人應門,你千萬不要傻乎乎地跑去爬牆,彆怪我沒提醒你,你隻要一碰那牆頭,那座‘老古董’房子立馬就會警鈴大作。”
蒼蒼坐車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這附近就有個公安分局,也就是說這房子一旦警鈴大作,沒準不待她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請進警局了。既然無法取巧,那守株待兔呢?
“蒼蒼,你更彆指望你一直等一直等,就能等到裡麵那倔老頭給你開門,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這麼好心的,隨便在街上碰到阿貓阿狗都會帶進門!”善佑總是不錯過任何一個抬高自己貶低彆人的機會。
門裡的倔老頭,其實善佑也隻是聽人這麼說,根本就沒見到人家的‘廬山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