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她,這隻是一個對她倍感尊重的實習生對帶教律師的寬慰,可感性上,卻無比受用。
岑墨走後,她已經很少向另一個人做過傾訴這件事了,更多的時候,她習慣把情緒放在心裡默默地消化。
久而久之,消化的情緒多了,似乎也就真的沒什麼可在意的了。
她不覺得岑墨說得有問題,相反,她想那是岑墨給她上的重要一課。
顏染的眼眶不知覺地有些酸澀,她起身把手裡的空杯子扔進邊上的垃圾桶,向便利店門外走去。
肖楚林坐在椅子上沒有立刻起身,他閉上眼低頭歎了口氣。
自己或許是真的太幼稚了吧,怎麼簡單的安慰都做不好呢。
他抬頭想去追顏染,卻見顏染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走了回來。
她雙手撐在對麵的桌子上,居高臨下。
發絲有些散亂,劉海輕輕擋住了半隻眼睛。
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肖楚林甚至能聞到她發梢的洗發水味道,是桃子味,或是西柚味。
他無法清晰地分辨,因為他緊張地幾乎無法再多呼吸一口。
“謝謝你,小肖,真的很感謝。”顏染對他說。
她望向他的眼睛,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瞳孔裡,有自己的倒影。
是真的很感動,無論肖楚林是出於什麼樣的初衷或是立場,剛才那句話,確實溫暖到了她。
那一天剩餘的時間,肖楚林都幾乎無法集中精力。
他腦海裡全是顏染嬌俏的臉龐湊到自己麵前的樣子。
眼神是那麼溫柔,又帶著一絲委屈和倔強。
顏染發給他幾個合同修改,以前他總能行雲流水的完成,今天卻頻頻走神,怎麼也無法集中注意力。
顏染也覺得很奇怪,肖楚林是她帶過的實習生裡法學功底最好的,特彆是修改合同。
有時候很小的點,連她自己都未必能注意到,肖楚林總是能精妙地指出,還會在批注裡有理有據地寫上修改理由。
今天的他,不僅效率變低了,甚至還出現了兩個小筆誤。
“小肖,工作還是要認真啊,不要以為你說了兩句好聽的,我就會對你放鬆要求哦。
不過這天之後,肖楚林發現,顏染對自己的態度確實有了一些變化。
她開始會主動發一些工作之外的消息給自己。
【小肖同學,回到宿舍了麼,今天有些晚了哦,路上還安全吧?】
當然,更多的是一些調侃,顏染好像很喜歡調侃他。
【男孩子當然也要保護好自己啊(壞笑)】
【分享兩個笑話給你,好好學習,下次爭取講個不那麼冷的。】
肖楚林經常不知道該怎麼回複,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文獻發呆出神。
頻率日漸增加,連舍友都發現了他的異常。
“肖神,你最近是不是吃了愛情的苦啊?”劉揚賤嗖嗖地跑過來問。
肖楚林瞥他一眼,不接話。
“你彆跟我裝啊,我能看出來,你小子最近不對勁,相當不對勁。”
“什麼什麼?肖神戀愛了?”隔壁串寢的同學剛走到宿舍門口,沒頭沒尾地也不知道捕捉到了什麼關鍵信息,就開始大喊。
四周寢室唰地衝出好幾個人,嘻嘻哈哈地就湧到了肖楚林身邊。
“真的假的,肖神?鐵樹開花啦?”
“我以為你隻愛薩□□和耶林呢。”有人拿德國民法史上的名家調侃肖楚林。
“是那個外語係的係花還是隔壁班那個每年跟你爭國獎的女生啊?”
“肖神的國獎有過對手麼?你說哪個女生啊?”
“說錯了說錯了,用詞不當,就那個每年都排在年級第二的楊舒甜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說是來盤問肖楚林的,話卻密到絲毫不給肖楚林插嘴的機會。
而肖楚林此刻,確實也說不出話,他的大腦空了。
因為就在一分鐘前,顏染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問他下午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玩劇本殺。
以肖楚林有限的和女生交往的經曆,他盤算了一萬種與顏染相遇的方式,最終也隻實踐了去她的團隊做實習生這一種。
他從來沒有想過可以這麼直球。
或者說,在他的潛意識裡,他如果主動邀約顏染,顏染一定會覺得他瘋了,然後殘忍拒絕。
可現在,顏染居然主動約自己。
“你們說,玩劇本殺要穿什麼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