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染玩得很開心,為了表示感謝,她邀請肖楚林一起吃晚餐。
她在大眾點評搜了搜,選了一家附近的烤肉店。
“二位是情侶麼?今天有我們七夕周的活動,情侶可以免費拍一張拍立得,並想全場烤肉八八折哦。”
顏染對拍立得沒什麼興趣,聽說吃飯可以打折,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
“全場八八折對吧。”
“不好意思,是烤肉八八折,蔬菜飲料是不打折的。”
“嗷,好吧。”顏染略有點失望,還是商家套路多啊。
顏染剛要進去,被門口的服務員叫住:“二位還沒有拍拍立得呢。”
“啊?必須要拍麼?”她隻是想蹭個打折。
“是啊是啊,我們的活動是一係列的,等下裡麵還會有抽獎。”
顏染隻好站定,肖楚林順勢站到她身邊,身子筆挺,一副罰站的模樣,連服務員都看不下去了。
“小哥哥你稍微放鬆一點,這不是拍證件照啊,情侶照,你們要不親一親?”
肖楚林一整個尬住,他還沒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還是顏染開口解圍:“我男朋友很害羞的,咱倆比個心就得了唄。”
說著,她大喇喇地拉起肖楚林的手比了個很草率的心。
“哢嚓”
定格。
照片從拍立得裡出來,鏡頭裡是甜笑著比心的顏染,和一臉懵的肖楚林。
“哈哈哈哈,你這個表情太好笑了,像是用軍訓照片P上去似的,太好玩了,留給我吧。”
顏染高興地把照片收進包裡,往店裡走,後麵是垂頭喪氣怒己不爭的肖楚林。
吃飯的時候,肖楚林除了烤肉就是烤肉,一雙手就沒放下過烤夾,每烤一種新的,總會體貼地問顏染,口感怎麼樣,熟沒熟,老沒老。
“你是不是在燒烤店打工過啊。”顏染調侃他。
肖楚林很認真地想了下:“應該沒有。”
“噗,那你天賦不錯,就算不乾法律了,估計能去燒烤店混口飯吃。”
正說著,店中間的吧台忽然傳來了一陣電音,一個烤肉店,居然有人現場打碟,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緊接著,調酒小哥忽然化身主持人,開始抽獎。
顏染本來看這個架勢已經想買單跑路了,聽說有抽獎,雙腿又不爭氣地邁不動步子了。
抽獎就按桌號,桌角寫著的是“72”號,顏染開一次獎盯一眼桌角,好像數字會變化似的。
店裡的燈光很昏暗,燈球在頭頂隨著音樂節奏的變幻,影影綽綽地落在顏染的臉上。
烤爐的熱氣熏得顏染的臉有些微紅,她全神貫注地盯著吧台的屏幕,跟著時不時放出的獲獎號碼,一會兒緊張地屏住呼吸,一會兒滿臉期待地握緊拳頭,一會兒又捶著桌子歎息。
這是生動的顏染,是與記憶中模糊定格成一個個片段的顏染截然不同的,鮮活的顏染,她的一顰一笑,都儘在咫尺,肖楚林快要溺暈在這幸福的不真實的瞬間。
肖楚林第一次遇見顏染,是在14歲的時候。
那年夏天,他才剛結束初二的課程,等著開學升入初三。
而顏染,在那一年考上了S大。
S大雖然算不上最頂尖的幾所top院校,但在他們的老家,一個縣級古鎮,能考上S大,也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兒了。
顏染的父母文化程度並不算很高,那個年代的普通高中生,女兒能取得這樣的成績,自然是喜出望外,在鎮上的百年老酒家裡擺了整整八桌,招待親朋好友。
肖楚林的母親是顏染母親單位的辦公室主任,算是大領導,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肖楚林自幼成長在單親家庭,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母親也從來不提起。
不像普通的單親家庭,母親全身心放在兒子身上,無微不至地付出愛。
在肖楚林的記憶裡,母親似乎從來就不怎麼喜歡他,或者說,對他無感。
小時候,他調皮搗蛋,被鄰居追到家門口揍,摔得頭破血流,媽媽也不說他不罵他,隻是拽著他去醫院包紮傷口。
長大一些,他以為媽媽會喜歡懂事乖巧學習好的孩子,於是很認真地學習,考試總是年紀第一,可是媽媽看到100分的卷子,眼神中也沒有絲毫喜悅,隻是潦草地簽上名字,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向同學討教經驗,用攢了兩個月的零花錢給媽媽買了一條絲巾,媽媽淡淡地說了聲謝謝,然後盒子都沒拆,就放到了衣櫃的最下麵,從來不曾帶過。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是不被人喜歡的,也因此更不敢表現自己。
隻有每次考試出分的時候,班級同學才會意識到,班上還有一個坐在第一排的矮個子小男孩。
除此之外,他連朋友都很少。
顏染考上大學擺慶功宴那天,肖楚林本以為自己會留在家吃泡麵,沒想到母親打開冰箱看了一眼,說:“青菜和雞蛋怎麼都吃完啦,算了,不高興去買了,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吧。”
機緣巧合,肖楚林難得與媽媽一起出去參加聚會。
飯店曆史悠久,裝飾古樸,用紅毯和紅繡球布置出了一個小小的舞台,廳裡滿滿當當都是道賀的人。
肖楚林的媽媽是重要的貴賓,被安排在了主桌。
肖楚林一聲不吭地坐在媽媽的身邊,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也不敢動筷。
不一會兒,同桌的賓客站了起來,在一陣歡呼聲中,隻見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和一個身著旗袍的中年女人,領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往這桌走來。
女孩子身形纖瘦,長發披肩,留著可愛的齊劉海,頭頂帶了一支水鑽的皇冠發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