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項目可能條件不是很好，要委屈你一下了。”散會後，李森然把顏染單獨留下來，具體說了說安徽項目的情況。

“你把小肖帶上吧，他是男孩子，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顏染還是被項目的情況給驚到了。

一大早下了火車，原先約定的對接人說是村上有些事情耽誤了，不能來接了，讓他們自己打車。

企業的地址好像跟導航上的不一樣，出租車司機似乎也不是本地人，開著車饒了快兩個小時才找到工廠。

工廠瀕臨破產，已經好幾個月發不出工資了，生產線也已經停滯。

許是因為天氣的緣故，整個廠區看起來破敗而蕭瑟。

地上隨處可見泄漏的機油，生鏽的零件，被踩爛的煙頭。

一切都說明這個工廠已經生機不在。

成片的廠房後麵，是整個廠區唯一的一棟辦公樓，牆上貼著小尺寸的馬賽克瓷磚，很明顯的上世紀風格。

行政部的辦公室在二樓，隻有一位大姐坐在辦公桌前按計算器。

她身後的窗戶上有一台窗式的空調，看起來已經沒什麼用了，因為隻有頭頂的吊扇咿咿呀呀地，給悶熱的空氣扒開一條縫。

所有的底稿材料都是紙質的，賬簿、憑證、會議資料、合同。

因為都是原件，也不方便帶走，顏染和肖楚林隻好不停地拍照。

顏染逐頁翻閱文件，把有用的遞到肖楚林麵前，肖楚林按下快門，機械地重複，和樓下廠房裡的流水線也沒什麼區彆。

好不容易乾到晚上8點，把大部分的資料都拍攝好了。

大姐從樓下拿上來兩盒盒飯，對他們說：“鄉下地方也沒啥吃的，本來可以把你們領家去的，但這兒離村子也有點距離，我就一輛電瓶車，也載不了你們。”

大姐隻是行政部的普通員工，顏染也不想為難她，接過盒飯說：“沒事的大姐，盒飯挺好的。”

“那個，晚上住宿的話，你看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沒有賓館，你們就在我們樓上員工宿舍將就一下吧。”

大姐著急下班，也不等顏染他們先吃盒飯，就領著他們去了四樓。

“我也不知道你們來一男一女，原來是隻準備了這一間屋子的，你看，這兩張床是不正好？床單被套都是新洗過的，你放心睡。”

大姐又領著他們下到三樓的一個房間：“小夥子，那你湊合就睡在這屋吧，以前是領導中午午休的房間，你看這屋還比樓上大是不？就是沒有正經的床，不過這沙發也挺軟乎的，也挺大，你能睡得下，關鍵這屋空調好使，晚上熱不著，涼的話這兒有毯子，你蓋蓋。”

顏染做過不少的項目，有的客戶財大氣粗，全程五星級酒店招待，有的客戶比較控製成本，會安排連鎖酒店住宿，直接安排在廠區員工宿舍的，還是頭一回。

顏染很想拒絕，但似乎也沒什麼辦法，這個大姐一看也不是管事的，估計解決不了問題，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吃完盒飯，肖楚林幫顏染把行李搬到四樓房間，也就下樓休息了。

顏染洗漱完畢，便和衣而臥在床上發呆。

整棟辦公樓靜悄悄的，似乎空無一人，隻有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犬吠。

廠裡沒有wifi，顏染便也沒有刷手機，熄了燈，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得就要睡著了。

突然，有人大力地敲門：“咚咚咚！咚咚咚！”

走廊空曠無人，劇烈的敲門聲被無限放大，直傳入顏染的耳膜。

她打開手機鎖屏，沒有一條消息，不會是肖楚林。

一股涼意瞬間襲入身體，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顏染的腦中閃過一連串驚悚片的場景。

她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勉強鎮定了下來。

她悄悄下床，借著門上小天窗裡映入的走廊燈光，在昏暗的屋子裡環顧了一圈。

沒有可以防身的武器，除了一張方木凳。

顏染提起凳子，站在離門一米半的地方，準備等對方闖門的時候用力地砸到他的腦袋上。

敲門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止，許是發現屋裡的人沒有反應，門外的人開始喊：“你他媽的快開門啊，再再再不開老子踹了啊！”

嗓門很大，嗓音卻有些嘶啞，口齒不太清楚，估計是喝多了酒。

顏染聽到說要踹門，舉著凳子的手都有些發抖。

炎熱的夏末，房間裡沒有空調，也沒有開電扇，顏染出了一身的汗，卻隻覺得渾身冷得發顫。

就在她快堅持不住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個聲音：“胖子你TM喝多了吧，那不是咱屋！”

門口的聲響忽然停住了，緊接著那人喃喃了一句：“草，還真不是。”便走遠了。

顏染豎起耳朵，聽著那人似乎在不遠處與剛才喊話的男人交談，這才放鬆一些。

不料，門口忽然又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