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與彭長的日記後半段恰好相反。
十七年前,北槨和彭長是好朋友,北槨的成績比彭長好些。
彭長被欺負的時候,北槨不時幫助他。
那一天,彭長被當時的年級第一用煙燙光了頭發,他在小花園裡被迫跪下,還被分配到了地下室的宿舍。
出於擔心,北槨去負一層的宿舍裡看望受了燙傷的彭長。
見了北槨,彭長露出個陰沉的笑容:“北槨,你聽過地下室的怪談嗎?”
“沒有。”北槨不明所以,“怎麼了?”
“沒什麼。”彭長的笑容更瘋了些,“你快回自己的宿舍吧。”
走出負一樓後,北槨越想越不對勁,他怕彭長想不開做傻事,還是折返了回去。
那時已是夜中十點,熄燈時間到。北槨踏上負一層的走廊,恰好看到彭長消失在走廊儘頭。
來不及出聲叫住彭長的北槨隻好追上去。跟著彭長的腳步,北槨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他們來到了學校最深的地下,那是不存在於教學樓的施工平麵圖紙上的,負二層的空房間。
在在那房間儘頭光禿禿的牆上,掛著一張人麵蛇身的傳統神女畫像。畫像前擺著長明的供桌,紅色的燈蠟燭亮著,
供桌前放置滿了貢品,有新鮮的,也有不新鮮的。一個香爐擺在供桌上,上麵插著三根兩長一短的沒有點燃的香。
被詭異的景象驚到的北槨一時不敢出聲,隻見彭長在供桌前跪下,向那畫像許願。
“■■,請讓我在下次考試中獲得第一名,並且,我要這所學校從此被立上一條規則:考試獲得第一名的同學,答案絕對正確。”
願望隻要生效,這條規則就會發揮永久性的作用:彭長將永遠是第一名。
因為他的答案從此便成了絕對的權威。
畫像的女人麵笑了,三根香自燃起來。
“可以……好孩子。”
“隻要每天支付一條人命作為貢品。”
畫像上女人的眼睛卻在這個時候轉向了北槨。
被邪異注視的北槨大驚失色,慌忙逃離了地下室。
新的成績公布的第一天,新晉的年級第一彭長指使全校同學和老師一起輪番霸淩曾用煙頭燙傷他的上一個年級第一,把那人打到受傷。
誰也沒想到,受傷的人在晚上零點咽了氣。
全校師生都成了彭長的從犯。
整個校園都陷入了恐慌。因為從前沒有出過人命。
就算每天都有霸淩事件,擁有絕對權威的老師也會看著不讓出事。
這一次也一樣,校醫早就看過了,是遠遠不致命的傷。
沒想到人死了。
警察來了學校,發現死者生前受過傷。但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死者生前遭遇了什麼。
所有學生都不說真話,上麵又有領導在施壓,阻礙調查。這事就此成了懸案。
從此,彭長便不斷對他人進行著霸淩,學校也每天都會莫名其妙地少一個人。
漸漸的,異常越發難以瞞住了,更多的警力介入了進來。
再也看不下去的北槨找到了彭長。
“住手吧,彭長!”北槨痛心疾首道,“你從前不是最恨欺淩彆人的人嗎?為什麼要去做這樣的事?”
“在警察發現你之前收手還來得及!不當第一也沒關係……”
還沒勸說完,北槨的話就被彭長打斷了。
“你看到了?”彭長沒有一絲光彩的眼睛冷冷地轉向北槨。
彭長的眼神讓北槨感到很陌生。
那一刻,北槨知道了,彭長想殺了他。
這所學校裡,一旦成了彭長的獵物,就沒人能幫他了。
求救無門、必死無疑的北槨知道自己還能做的事隻剩下一件。
那就是記錄下真相,等待更強大的人來粉碎這個地獄。
於是他趁著沒多少人在意的校內繪畫活動正在舉辦,連夜畫了揭露一切的四幅畫,藏在了虛假的表麵塗層後,展覽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畫完後,他走向了被彭長封鎖起來的地下負二層。
他發著抖在畫像前跪下,向邪神許願,用生命來換永久的啞巴。
隻有這樣,就算彭長逼他,他也失去了說出秘密的能力,不讓彭長知道他把畫藏在了哪裡。
隻有這樣,那唯一留存著真相的記錄才不會被彭長摧毀。
當死者越來越多,老師和領導放棄隱瞞,想要把彭長強行關進監獄的時候。
彭長和全校師生都在一夜之間離奇死亡了。
這所學校,永久地被邪惡的規則包裹了起來,與正常的世界徹底脫軌……
宿舍內寂靜無聲,站在淩衣衣身後的地下室眾鬼都目露恍惚。
它們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有的鬼來自十幾年前,有的鬼是後來入學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