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內熱鬨歡快的廣場舞聲,不絕於耳。薑渝低睫,安靜地坐著,微卷柔順的長發從肩頭垂落,遮住了她白皙的側臉。
“……”
薑渝唇角輕抿,指尖輕蜷了下,一恍神地記起了高一開學沒多久的秋天裡。
她和祁既澤的第一次見麵。
當時,她聽見他拖著懶洋洋的腔調,準確無誤地叫出了她“薑卷卷”的小名後。可把她嚇了一跳,都沒及時做出反應,整個人都怔住了。
而祁既澤站在燦陽傾落的樹下,朝她瞧過來,見到她這番模樣後,似被逗笑了。
他肩膀輕顫,冷白下巴抬了抬,囂張散漫的語氣浸著吊兒郎當地笑音。
“被我說準了,你還真叫這個小名啊,薑卷卷。”
有關她和祁既澤的初見。
這麼些年過去了。
當反方向的鐘再次被撥動,細細回想,倒也記得清晰。
薑渝恍神地眨了下眼,她呼出一口氣,抿了抿唇角,神色平靜地不再多想。
她低頭,從包裡摸出手機,點開看了看後,見到了陳佳霖發來的微信。
她已經訂了明天從雲南飛榆椿的機票,飛老家過幾天後,也就能回京川了。
好朋友很快就能回來見麵了,薑榆眼眸彎了彎,她指尖打字給她回複了過去,然後起身,往住的樓棟走去。
薑渝一邊按著手機,一邊慢慢地爬樓梯。隻是,當她停下腳步,倏然地,她握著手機的指尖緊了緊。
“……”
薑渝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清潤眼眸淡淡地冷了下來。
隻見,有燈光從緊閉的房門縫隙下方照應了出來。
早上她上班前,房間內燈源都關掉了,現在客廳卻亮起了燈。
顯而易見,不死心的房東,又“不請自來”的開門進屋了。
薑渝沉默地站在門口,她秀致柔和的眉眼間,有難掩的冷意。
下一刻,她指尖利索地撥打了報警電話,當接通後,她語氣平靜地說:“坦陽派出所嗎,星光小區的五棟302,有人非法入侵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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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報警電話後,薑渝唇角緊抿了抿。她站在樓道間,哪兒也沒去,隻安靜地等待警察過來。
隻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祁既澤的車子停在小區外的路邊,同樣還沒離開。
倒也沒彆的原因。
就隻是,祁既澤見薑渝進小區後。他摸出煙盒,沒什麼情緒的下車,偏頸,攏著火點燃地咬了根煙。
隻不過,祁既澤眼睫懶懶耷拉著,一根煙還沒抽完。
他就被同住星光小區,從外麵瘋玩回來的三個小學生,給撞上了。
三個小男生,穿著小學校服,三四年紀的模樣,其中一個小孩兒懷裡還抱了個足球。
幾個小孩都滿頭大汗,腦袋上還有雜草,都在和足球場地裡打過滾過似地。
祁既澤低垂眼睫,神色散淡,懶懶地倚著車子抽煙時。
這三個小孩兒,就都雙眼亮晶晶地瞅向了他。
祁既澤指尖鬆懶地夾著半燃地煙,輕透地煙霧在他白玉似的指骨間蕩開。
他眼尾輕掃,看著這三個望著他的小學生,語氣裡有逗小孩兒的不正經:
“怎麼回事兒,看哥哥長得帥啊?”
小學生都是很有審美的,祁既澤逗他們的話兒,聽得小孩兒們用力點頭,嘰嘰喳喳地興奮說:
“大哥哥,你就是帥啊,你這車子也好帥啊!”
說道這兒,三個小孩兒都興奮地圍著車型拽浪的銀灰色跑車看了起來,表情都興奮的要命。
畢竟,他們都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麼酷的車子!
停在路邊的銀灰色跑車,車型又酷又拽,浪的要死,強勢地掠奪了小孩兒們的所有視線。
祁既澤笑了聲,隨意由著小孩兒們圍觀。
並當瞧見有一位小孩兒似想伸手摸摸,但又收回手指頭沒碰後。
他咬著煙,嗓音含糊懶懶地問了句:“小孩兒,車門沒鎖,進去坐坐?”
男人的嗓音慵懶到漫不經意,聽得三個小學生卻都驚喜地瞪大了眼睛,高興的要命。
隻不過,當三個小孩兒相互看見了,彼此滿頭大汗,身上都是在足球場地裡打過滾的臟兮兮模樣後,卻都不好意思上車了。
其中一位小學生,仰頭看祁既澤,很有禮貌地歎氣說:“大哥哥,我們身上都好臟,就不坐了。”
祁既澤領帶鬆垮地係著,他指骨夾煙,沒所謂地笑了下,語氣很拽:
“喜歡就上,哥哥同意。”
聽到這兒,三個小學生眼睛亮晶晶地徹底興奮了,他們激動地蹦了蹦,然後動作小心又緊張地拉開了前後的跑車門,鑽了進去。
三個小學生激動地坐在跑車裡,嘰嘰喳喳地興奮說著話。然後其中一位戴眼鏡的小男生,他開心地說:
“大哥哥,我知道你的開的是什麼車子,在手機上看到過!”
祁既澤咬著煙,語調懶懶地,“什麼。”
小男生車窗後探出腦袋,神色興奮:“大哥哥開得車是柯尼塞格!這也太酷了!”
戴眼鏡的小孩兒,興奮的聲音落地。另外兩個小孩兒,就同樣興衝衝,嘰嘰喳喳地高興說道:
“大哥哥,你是因為長得這麼帥!才賺到這麼多錢,能開柯尼塞格嗎!”
祁既澤修長冷白的指尖,撣了撣煙灰,對於小孩兒這話,他眉梢輕佻地聽樂了。
祁既澤懶洋洋地站著,語氣閒閒道:“小孩兒,哥哥我呢,隻賣腦子,不賣身。”
他咬著煙地笑,拖著點漫不經心的尾調:“做哥哥這行,靠臉沒用。”
聽到這兒,三個小學生,都齊齊從車窗後麵探出腦袋,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他,似懂非懂地用力點點頭,然後期待問:
“大哥哥,我們長大後,也能開上這麼酷的車子嗎?”
“長大後,想開啊。”
清透的煙霧,從祁既澤指尖漾開,他漆黑眼眸瞧著這三個小孩兒,唇角輕彎地應:
“那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記住沒。”
三個小學生雙眸亮晶晶地點頭,然後坐在跑車上,興奮地縮回了腦袋。
也就在這時,坐在副駕駛位的一個小孩兒,見到了貼著車門邊,掉落地一個淺色細發繩。
他伸手拿起來,從車窗戶向外遞過去,對祁既澤說:“大哥哥,我在你車上,撿到了這個!”
祁既澤眼尾輕掃,輕怔地頓了下。
下一秒,他咬著煙,伸手接過,卻沒往西褲口袋裡裝,隨手把淺色發繩套在了手腕上,而後對小孩兒懶懶說:“朋友掉的,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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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拽酷的要死的跑車上,待了幾分鐘後。
三個小孩兒開心地從車上下來,他們高興地和祁既澤道謝再見後,就抱著足球,蹦蹦跳跳地往小區走去。
祁既澤偏頭,往小區入口的方向瞧了一眼後。
他收回視線,眼睫輕垂,看向了他手腕上的淺色發繩。
半晌後。
男人邁開長腿,走向了小區保安亭。
祁既澤和坐裡麵正看報紙的大爺,說了兩句話。而他插科打諢的悠悠語氣,和大爺熟悉的都不像是第一次見。
當他唇角輕彎地再轉身,邁開長腿,就徑直地往小區的五棟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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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陽區的星光小區是樓梯房,建造的時間也比較舊了,是老小區。所以樓道間的感應燈就不算太靈敏了,反應很“遲鈍”,需要動靜比較大,燈光才會亮起來。
但現在。
五棟三樓的燈光,卻是明晃晃地亮著,房東王霞開門的動靜,震耳欲聾。
“……”
自從兩個月前,王霞親眼見到租客薑渝後,她小心思就壓不住的活泛了起來。想方設法地想把這漂亮到能當明星的女租客,和自家侄子湊成一對
但卻沒想到,這姑娘隻是長得漂亮柔和,看起來好拿捏。
但實際上,骨頭格外硬,她登門兩次,好壞話都說儘了,想讓她和侄子見一麵,她卻都不鬆口,就是不願意。
而自家侄子王勇一直都還沒娶老婆,王霞心裡一直都急的厲害。所以就算薑渝這邊說不動,她心思活泛地也不願意放棄。
所以,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上周六,直接帶著侄子王勇過來了。可也是倒黴了,她拿著鑰匙還沒來得及開門,就被住對門的老太太給撞見了。
老太太嘴皮子利索,一張嘴就是鋪天蓋地罵人的話,王霞和侄子都被罵的狗血臨頭。
而她又纏不過對門老太太,所以在上周六,還沒見到薑渝,就隻能灰溜溜地離開了。
但王霞也是鐵了心了,小心思就沒停下來過。
所以今天她又領著侄子,偷偷摸摸地過來了。
開門進屋後,兩人就在客廳坐著,等薑渝下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