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卻沒預料,一直等到八九點鐘,卻遲遲都還沒見到薑渝。王霞心裡著急了,就一把打開了房門,想去樓道間的窗戶旁,往下看看,能不能見到薑渝回來。
而她開門的力氣太大,房門撞擊在牆上,發出了重重地一聲響。
這一瞬間,樓道的感應燈“唰”地亮起。
與此同時,王霞猝不及防地看見了站在門外的薑渝身影。
她身形纖細清瘦,臉上的表情很淡,手指舉起的手機,似一直都在錄像。
當兩人目光對上的同時,王霞聽見的是她麵無表情的一句:“我已經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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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兩個字,如猛然炸起的平地驚雷,王霞聽得臉色驟然一變,她脫口而出地尖叫罵道:“讓你和我侄子見麵,是我看得起你!你乾什麼報警!你憑什麼報警啊!”
對於王霞的怒罵,薑渝神色淡淡,隻是指尖緊握著手機,冷靜地錄像。
“……”
坦陽片區的派出所,距離這兒不遠,出警過來,也就最多十幾分鐘。
隻是薑渝報警完畢,等著民警過來時,她為了以防外一,也就提前把手機錄像給提前打開了。
倒是,排上了用場。
王霞惡狠狠地瞪向薑渝,她手指過去怒罵:“拍什麼拍!你把手機給我放下!”
薑渝不動神色地往後退一步,她眼神冷淡,語氣平靜地訴說事實:
“警察已經快要到了。”
聽到這兒,王霞臉色鐵青的喘著粗氣,表情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與此同時,一個身高不夠拿體重來狂湊的胖男人,急衝衝地從門後麵露了麵。而當他看見薑渝後,他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了油膩殷勤的笑,連忙說:
“薑小姐,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我們進屋,坐下來好好談談。”
說著話,王勇迫不及待地又朝外麵走了兩步。
薑渝神色冷了冷,她腳步後退,也就在想著直接下樓,去等警察時。
也就在這時候,有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王霞和她侄子臉色一變,以為是民警已經到了。薑渝握著手機的手指鬆了鬆,無意識地輕呼出口氣。
卻當腳步聲停下,始料未及地,薑渝看見的是祁既澤的身影。
她恍神地楞了下,沒有想到,他還沒有離開。
祁既澤抬睫,兩人的目光對上,他語氣很淡:“上樓時,就聽見這聲了。”
他走到了薑渝的身邊,擋在了她身前。
而對於突然出現的男人,王霞和王勇擠在門口,他們嘴唇動彈,麵色再次變了變,一時間卻也都老實地沒敢在出聲。
隻因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眉眼冷峭,他居高臨下地漠然打量過來時,身上天然地流露出難惹的狠勁兒。
王霞和王勇擠在一塊兒。
這時候,心裡倒開始盼著,還不如來的是民警呢。
而王勇人胖體虛,他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連忙小心地出聲解釋:“誤會,都是誤會。”
“……”
王霞眼珠子轉了轉,她臉上也尷尬地堆出了一個笑,沒有預料,薑渝還有朋友過來幫忙。
祁既澤眸色冷漠,沒有搭理隻會欺軟怕硬的這兩人。
他偏頭,看向身邊的薑渝。
她唇角輕抿了抿,安靜地站著,臉上的神情有平靜的煩厭。
很不開心的模樣。
祁既澤低下眼,漆黑眼眸直直地看過去,喉結輕滑,喚了聲她的名字:“薑渝。”
薑渝長睫輕顫,她仰頭,下意識地低應了聲。
祁既澤輕描淡寫:“京川市的城市管理法規,是改了嗎?”
對於他的這個問題,薑渝茫然地眨了下眼,沒有立刻反應過來,隻搖頭說:“沒有吧。”
“噢,是嗎?”
祁既澤眉梢輕佻,說話的語氣,恢複了懶洋洋的散漫。
他視線淡淡掃過擠在一起體型都矮胖的王霞和王勇,他嗓音拖腔帶凋,浸著格外的欠:
“我還以為城市管理法有改動,市中心都能開養殖場了呢。”
“……”
薑渝反應慢半拍地眨眼,怔了一下。
下一秒。
她後知後覺地彎了彎唇,露出了一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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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陽派出所的民警趕過來的很快,沒要多久,來到了現場,開始進行處理。
而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屬房東和租客之間的民事糾紛。並且當了解完其中的前因後果後,上門的兩個民警,對王霞的做法也是表示了嚴厲的批評和教育。
就沒想到,她竟然能仗著,自己的身份是房東,就提出了租客和她侄子見麵的要求。並且租客不願意,她還帶著侄子直接登門了,這一個行為完全就是毫無道理的。
而也慶幸,現在沒有釀成過多的傷害。
但同樣,對待王霞和王勇這兩人,隻能批評教育。
所以過來的民警也是提醒了薑渝,既然已經發生了這些事情,這個房子,也就不建議繼續租住下去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趁早重新換一套房子租住才對。
“……”
薑渝聽著民警的提醒,她溫聲道謝地,明白點了點頭。
其實,薑渝租王霞的這套房子,距離合同到期也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她為了不太浪費房租。所以才想著堅持一下,住到合同快到期,才正式搬出去。
但現在,她報了警,就和房東徹底撕破了臉皮。
就算房子還沒到期,薑渝也不會再繼續住下去了。
半個小時後。
處理完糾紛的民警,扯著王霞和王勇一起下樓離開,樓道裡重新恢複了安靜。
薑渝抿了抿唇,她看向祁既澤,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一直沒離開,在幫忙陪著。
“……”薑渝長睫輕眨,她感謝地說:“今晚謝謝你了。”
說到這兒,她視線在他瞧不出情緒的臉上,頓了下,斟酌地茫然問:“我下車後,你一直沒離開嗎?”
對於她這話,祁既澤眼尾輕掃,大少爺脾氣似又犯了,他聽不樂意了:
“什麼叫“一直”,我很閒?”
“……”
薑渝唇瓣輕抿,沒在吱聲,隻抬睫,茫然地看他。
祁既澤低下眼,視線落她身上,他神色散漫,言簡意賅地解釋:
“你發繩落我車上了,就給你拿過來。”
薑渝一愣,而後恍然地點了點頭。
她長發自來卷,發量還多,坐在車上的時候,綁頭發的皮繩,什麼時候鬆落了下來,她都沒注意。
薑渝嗯了聲,她語氣溫和:“好,麻煩你跑一趟了。”
說到這兒,她朝他伸出手心。
卻也就在這時,薑渝才注意到了祁既澤是把她的淺色發繩給戴在了手腕上。
男人襯衣袖口微卷,露出了一小截骨骼清晰的冷白腕骨,她淺色的發繩就圈著他骨骼分明的手腕,套在了上麵。
薑渝神色輕怔,祁既澤冷峭眉眼間卻瞧不出多餘情緒。
他清瘦指腹隨意地勾起發繩,而後褪下來,慢悠悠地放在了她手心。
質地柔軟的發繩,似還浸了點男人溫熱的體溫。
薑渝長睫顫了下,她垂眼,神色如常地把發繩裝進了口袋
祁既澤姿態散漫地站著,他瞥著她的動作,摸出手機,指腹閒閒地敲了下手機屏,語氣似隨意地說:
“你住的這套房子,要換,需不需要……”
隻不過,他一句還未說完,薑渝的手機震動地響起。
屏幕來電顯示是“林文卓”。
薑渝抿唇,她朝祁既澤晃了下手機,示意她接個來電。
手機屏顯示的人名,一晃悠地展現了出來。
祁既澤沒在說話,他唇角緩緩拉直,握著手機的右手,重新慢慢地揣進了西褲口袋。
在樓道間,他安靜地站著,聽薑渝溫聲笑著接林文卓的電話。
燈光落在祁既澤發梢,他冷峭眉眼,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隻能見到,他眼睫低垂下來,薄唇輕抿了抿,他轉身,嗓音很低,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個字: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