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關山 0:27:43
剛才過去那個,是她的好友?
「當前任務:接受桂行香的委托,調查毛吟燕的死因。」
左明冬受到任務提示後,不由再度端詳起手足無措的少女。
初見時本以為隻是一位性格惡劣的NPC,可這又是綁架又是死亡調查,看起來她身上的特殊香味是一種特殊身份的象征。
是和上次的朱玲一樣嗎?這樣看來,年寒英的目標NPC也已明確。
話說他的忍耐力是真得高,由於出殯的緣故,道路兩旁人滿為患,一直被迫湊近桂行香的左明冬隻覺得自己快要昏厥過去,再也聞不出除了桂花香以外的味道了,另一邊的年寒英還是一副尋常樣,看得左明冬恨不得不顧形象捂著鼻子狼狽而逃。
願來世的春天沒有桂花香。
年寒英從左明冬眼中讀出類似的看法,從上一局的經驗看,必須和NPC本人見麵並要由他們親口說出遺願,6442的支線任務才會發放。
不過他為什麼一直皺著鼻子?花粉過敏嗎?
那還是先跟著左明冬的進度來,早點結束背景調查離開這裡,不然真的出現過敏反應也不是什麼好事。
年寒英想要知道更多:“你的朋友?那剛才那位中年人是……”
桂行香:“是她父親,毛申永,是鎮上唯一一間武館的館主。在他看來,吟燕是因為我才會得病逝去的,他怎麼能不怨恨我呢?”
左明冬抓到關鍵詞:“得病?那不就是死因嗎?”
桂行香搖頭,“這才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問題。”
原來自三個月前,陸續有鎮民死於同樣一種不知名的疫病,個體的病發到死亡的時間長短不一,從僅僅三天橫跨到一月有餘。
不僅如此,病發時的症狀更加駭人。初期隻是呼吸困難、手腳無力,與尋常小病小鬨無異;一旦到了渾身劇痛、昏睡失語的階段,病情就像是正式入侵身體,一發而不可收拾;很快患者就隻能整日臥榻高熱、四肢僵硬、最終因脫水或高熱引起的並發症而亡。
詭異的是,死者無論生前體質如何,死後不超過一時辰內,血管經脈都逐漸變得烏黑,縱觀那全身繁多繚亂的黑線,叫人猛一眼望去,皆會認為是僵化屍變導致,就連擁有百毒不侵的體質也難逃一劫。
鎮上的大夫對此都束手無策,因為患者幾乎都是鎮中數一數二的修仙者或是武者,尋常疾病對他們理應是無效的,可在這次不知名的疾病前,一身神通也不能阻擋一絲病痛。
更奇怪的是,普通人在這次病情中,並無明顯傷亡,甚至染病的人數都微乎其微,仿佛是專門盯上了鎮上護衛一方的仙者武者。
“大家都不知道那怪病是什麼出現,又怎麼傳播的,隻好都減少外出,或者少去人口密集的集市。好在還沒有引起大眾的注意,隻有少數仙者武者得知其中內幕。”
“上周我和吟燕沒忍住,偷偷溜去集市逛了一會兒,結果當天回去她身體就有些不適,強撐著幾天還是沒躲過。”
“但我昨天去探望的時候明明還是——!”
說到這裡,桂行香激動的話頭止住了。
她似乎明白為何友人父親會向她投以仇視的目光。
女兒生病是因為和她私自去集市,病情惡化也是在她探望之後,接連巧合碰撞下,又怎麼能說服自己的內心不去遷怒呢?
“是因為我嗎?可我隻是想、想問你病好了應該送你什麼花啊——”
桂行香的聲音逐漸哽咽,她垂著頭,無言看著胸前的衣襟暈開朵朵水花。
明明隻是一麵之緣的NPC的痛心事,年寒英隻覺腔肺裡驟然灌入滾燙的鐵水,致死的高溫灼燒他的理智,可手腳像是凝固的岩漿般沉重堅硬,不能挪動一絲一毫。
不知從何誕生的憤怒與茫然讓年寒英陷入沉思,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被他人的情緒帶跑了?
左明冬深知冒然打斷隻會適得其反,於是靜靜地安撫需要發泄的桂行香。半柱香後,抽咽隨著呼吸起伏衰弱,終於回歸平靜。
“謝謝,能和你們傾訴一番真的好很多。”桂行香抹乾眼淚,看的卻是年寒英的方向。
左明冬毫不留情戳人淚腺:“既然你也說你的朋友是死於仙人都無力抵抗的疾病,我們兩個手無寸鐵的……界外人又要怎麼調查呢?”
“你想讓我們去找到疾病的源頭?”
桂行香否認:“源頭是哪裡我不在乎,隻是為了找出疾病的治療方法,界外人才是我最好的合作夥伴。”
“你們既沒有染上怪病的風險,也不會將我的目的告訴彆人,更何況,很可能你們任務本身也是幫助我完成我的調查。”
還真給這小妮子說中了,左明冬無語看著任務欄上的「接受委托」。
這裡的「管理員」到底在乾嘛,副本NPC都已經摸清玩家底褲了!
應下桂行香的委托後,她向兩位幫手告彆。
“我一個人去挑選之後悼念獻的花,你們可以先去西邊的毛氏武館問一些情況。”
“有我在,可能不會順利,拜托你們了。”
「當前任務:進入毛吟燕的房間,查看患者彌留的細節。」
順著桂行香的指路,二人總算是來到武館。
年寒英仗著自己一身違和度為零的服裝想要堂而皇之進入,可還是被門口守衛的弟子攔下了。
“你是誰?館主送行前交代過,任何人不得隨意入館,尤其是陌生麵孔。”
“小兄弟誤會了,在下左明冬,旁邊這位是年寒英年兄。”
“我們是吟燕在外結識的新友,今日前來拜訪,本意與毛姑娘敘舊,暢談初見時毛姑娘口中‘妙手偶得’的佳詞妙句。沒想到再見時已是……”
問桂行香要來一套合乎禮儀的衣服,現在的左明冬一身淺白袖衫,臉上恰到好處的悲傷加深了他惋惜友人的深情,活脫脫一副儒學雅士風範。
如果能無視那紅豔如火的發色的話。
為了順利進入武館大門,他們可是做了不少準備。
從桂行香那裡得知毛吟燕雖是館主之女,生性溫和,喜好詩書,與同樣愛好文學的桂行香一見如故,兩人時常外出遊曆,每至一處便會作詩留念。
避免露出馬腳,左明冬還詢問桂行香些過往出遊的經曆,好讓他們的“初見”自洽真實。
誰知守門的弟子十分不給麵子,怒斥道:“你誰啊!就敢直呼大小姐的名諱!”
“不要以為讀了幾本書就妄想攀上大小姐的線!你們這幫半本書瞎顯擺的學者,才看了幾個字就認為自己讀得懂仙法。”
“大小姐就是被你們這種自顧自湊過來的假仙者害死的!”
雙眼燒得通紅的弟子幾欲上手趕人,為了讀書人的麵子,左明冬隻好拉著年寒英先撤一步。
“那人怎麼回事,才說幾句就炸膛了。”長袍長袖的左明冬沒跑幾步,就被這束手束腳的裝備整得高血壓犯了,雙手提著下擺的動作又不適合成熟的大人,他現在正在調試自己的身體,並決定試著扒下年寒英的衣服換著穿。
這外衫怎麼總是往下掉,這麼大的衣服桂行香一個小姑娘帶著做甚?
年寒英也不介意,對他而言窄袖是穿,長袍也是穿。
不過,弟子口中的“半本書仙者”倒是引起他的興趣。
“聽桂行香說的沒什麼實感,如今親眼看到,卻是深有體會啊。”
“雖然你們想法沒有什麼漏洞,但實際上吧……不太好實現。”桂行香聽完左明冬的潛入宏圖,不由地搖頭。
“春來鎮並不是像你們想象的那樣,仙法與武道齊頭並進,雙方經常為孰為正道爭論不休,即使近年來交鋒減少……這也不是關係緩和的標誌。”
“總之兩邊都相互看不起對方,武道唾棄仙者崇拜一群曆史都不清晰的模糊概念,仙道鄙視武者打打殺殺,不敬古仙。”
年寒英率先發問:“所以仙者到底推崇什麼?仙人還是曆史?”
這裡的修仙者似乎與往常文學創作裡出現的不同,出於某種目的,或執念,無論是論道還是修煉,都繞不開這個關鍵。
“作為完成委托的謝禮,等你們找到治愈方法的時候再告訴你們。”桂行香少許打起精神,作出少女感滿滿的調皮。
就當她對自己的五官管理稱心如意時,卻注意在場唯二異性兩臉冷漠。
年含英也就算了,為什麼這個叫左明冬的家夥也完全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