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左明冬再度睜眼時,門前的年寒英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一扇緊閉的門。
“年寒英!?”
此刻顯得分外焦急的左明冬顧不上什勞子副本任務,緊隨其後推開了同一扇門,失去了蹤影。
“著急什麼,是死是活不還有好友列表可以看嗎!”
一下少了兩名隊友的宦鳳頓生不解,思忖片刻,她也推開了同一扇門。
場上隻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田禾和一直依著他的沈書瑤。
田禾可不想跟在左明冬屁股後麵撿漏,誰知道那狐狸會不會設計詐一波後來的人。
謹慎起見,他和沈書瑤一同推開相鄰的一扇大門。
[當前任務:進行針對性治療。]
[請保持對頤養醫院的信任。]
[請聽從醫囑,堅持服藥,儘早出院。]
……
……這是什麼?
視野裡仍然充斥著白色,數不清的白羽飄落、擦過、藏在他臉上,隨之而來頭皮發麻的感覺猶如在他的神識裡流竄,蔓延到四肢百骸。
頭頂傳來厚重的質感,應是他人將餘有體溫的外袍披在他後背,將他與萬千白羽阻隔開來。
身下是溫暖的熱源,似乎還在一重一輕地緩慢前行著。他不自覺地摩挲著僵硬的臉頰,像是在徹骨寒風中無意識想親近火堆的小動物。
感覺到背上的人意識轉醒,左明冬不顧吃得滿嘴雪花,熱切地開口道:“你醒啦?我看你凍得又昏過去了,想著把你帶回我們的駐紮地去。”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
在看清左明冬背上那人的容貌後,年寒英的意識再度剝離開。
連帶著滿腹懷疑與不解,年寒英坐回觀影席,向身邊的人發問。
“所以,這才是我的身份,對嗎?”
電影中的主角目不轉睛地盯著熒屏,沒有回答年寒英的問題。
兩雙相差無幾的眼聚焦於同一段回憶,可當視野縮小,各自的容貌又辨彆肉眼可見的差彆。
僅僅年齡上兩三年的差距,竟讓同一載體的氣質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影片中另一位出場人物可沒有這麼悠哉的時光。
左明冬衝進門後,卻被門內的擺件和構造嚇了一跳。
沒有前一刻被吞進來的年寒英,沒有進行康複訓練NPC。
病房後竟是他今生最大噩夢的起源。
左明冬撫過眼熟的門框,門內的一切即使閉上眼他也再熟悉不過。
都是由他一點一點布置起來的,能不清楚嗎。
輕車熟路地坐到經過自己特殊定製的人體工學椅前,毫不意外地撈過桌上未完成的手稿。
匆匆掃過手稿內容,左明冬低聲呢喃。
“這可真是……令人懷念啊。”
————
年寒英端著清湯寡水的餐盤,四處夠著脖子尋找左明冬的身影,不料被人從身後肘擊偷襲。
“找誰呢你?”宦鳳微眯著眼,取笑地打量著他,“下午有沒有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美好的時光倒是沒有,可他總算是解鎖了一些自己身上的謎團。
也可以稱作“美好的時光”吧?
於是年寒英沉默點頭。
誰知這下輪到宦鳳詫異了。
“不是吧,這你都可以想成是美好的回憶?你的人生是得有多糟糕。”
宦鳳坐到他對麵,回憶起自己的下午:“所以所謂的‘康複訓練’是那種嗎?把患者回想起幾乎快要遺忘的一塌糊塗的過去再次展現出來,強製患者直麵自己的ptsd,把人折磨得遍體鱗傷後鼓掌慶祝你病好了。”
“簡直要人狗命。”
“說什麼呢,哪來的狗命?”左明冬不適時接上話題,“我來看看,一口開水白菜,一口黃瓜雞蛋,一口紅辣椒炒青辣椒。”
“三個人打了三個詭異的菜,沒一個能入口的。”
“這裡也沒有什麼可選擇的吧?根本不給你選擇的時間,哢哢一勺就蓋到盤子裡。”
年寒英見左明冬盯著盤食物不放,主動推過自己的餐盤:“不夠的話連我的一起吃好了,反正我晚上也不打算吃。”
“乾嘛不吃?”左明冬嘴上問著,伸出的筷子可沒有停歇,“本來食物就很短缺,你再不吃明天餓到走不動路可如何是好?”
“為什麼你的辣椒炒肉裡真的有肉?”
“我在想下去的強製午睡會不會是因為食物的問題。”
年寒英說著,將自己盤中肉一點點夾給左明冬。
左明冬聽到他這話,抬起的筷子懸在空中,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整個人血口大張地愣在原地。
“你想,宦鳳在午休之前一直在四樓,而我和左明冬又是在參觀病房時才遇到對方的。”
“若將我們幾人的行動軌跡上各自繪製,共同重合的交叉點隻有食堂一個地方,而食堂裡我們隻進行了一項活動。”
清澈不見一絲油水的肉類隨著他夾起的動作來回彈動,年寒英不帶一絲起伏地說道:“所以乾脆改變唯一變量,看看結果有沒有變化。”
“那我嘞?”已經吃了口肉的左明冬不明所以,“你丫自己不吃給我吃是吧?”
“你不是正好又餓又痛嗎?晚上再不好好休息該怎麼辦。”
“原地升天嗎?”
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言竟被年寒英納入行動計劃,左明冬頓時感到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無力感。
表現在出其不意的孝心和多此一舉的關懷。
一旁的宦鳳也笑得淚花閃閃,全然不顧精英形象地嘲笑道:“左老爺子,晚上要不要我給你捏捏腳啊?”
此刻,彈幕的氛圍與宦鳳不約而同地走向迫害左明冬本人“老當益壯”的畫風。
「完全、被當成國寶對待了。」
「冬冬嗆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被彆人坑的一天。」
「還是個萌新!」
「所以說,萌新才是真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