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內閒談 6442(2 / 2)

「就你的身份問題,下一步你想怎麼做?」

年寒英無所謂地聳聳肩。

「還能怎麼辦,先按你的流程走完全部地圖唄,還是說你之後另有打算?」

「第一個是春來,之後三個分彆是什麼?」

「還有黃泉的戶口,黑戶生活果然好痛苦,連網上言論自由都沒有!」

「啊,要想辦法把我手上那本日記前麵上鎖的內容全解鎖,我還是很好奇“我”的冒險的。」

他指的正是春來鎮上首次使用的“傳送本”。

「欸——日記啊……」

6442嘗試將自己埋在在語句的線團裡,任憑吐露的新句子與線團彙合,全然不顧費力辨彆的年寒英的眼睛。

「你什麼時候發現那是本日記的?」

「現在是我的回合吧?」

「彆那麼小氣,我之後會還你個大的。」

「原先是猜的,但你沒有否認我的判定,於是它成了“日記”。」

6442訝異地比劃著“傳送本”的大小。

瘦長到幾乎不像是一本書,更多的,年寒英想,應該是手機的長寬。

「一般人見到那種長寬比的本子第一反應應該是新奇才對吧?你這麼上來就敢猜是日記的?」

「我還想問你為什麼本子的形狀那麼奇怪,托你的福怎麼塞都硌得慌。」

「哈哈,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左肩上桂花又開一朵,年寒英□□42不再想繼續日記的話題,隻好先手。

「十六歲身體裡的你,和左明冬是什麼關係?」

重音咬在“你”上,很明顯不想讓6442再玩同樣的把戲。

避開衝著自己而來的句子,6442老實交代。

「什麼關係?當然是朝夕相處共處一室的關係。」

「單純的年寒英喲,怎麼就不知道長點記性呢?」

誰知聽到這個回答的年寒英並沒有生氣。

「太好了,看來我們還是待在一起的。」

「單純有什麼不好,總好過你現在這樣,像個孤家寡人屆不到的小醜。」

左肩的花瞬間上色,6442沒有理會年寒英的挑釁,挑眉問道。

「那你呢,你又是怎麼看待左明冬的?」

「左明冬他……」

年寒英久違陷入了苦思。

見麵以來,左明冬的身份一變再變。熱心腸的登記員,英雄救美的前輩,追逐熱度的主播,幼稚的老板,命途多舛的作家……

但隻有一點,左明冬從未掩蓋的本質。

他與生俱來的創作性。

信手拈來的胡言也好,不被理解的作品也好。

那些都是年寒英一直追逐的——

未知。

「我想要了解更多,更多的他。」

默不作聲的6442讓年寒英感到陌生,可自我剖白一番後的他臉頰燥熱,為了避免自己的尷尬延續,隻得羞紅地亮起右肩的花。

好尷尬啊,還是問點彆的好了。

「玩家手冊裡分明限製了玩家對NPC生命的褻瀆,為何你說我的任務目標是拯救含冤而死的NPC?」

6442也沒有意外年寒英的問題拐到高速路口的死胡同裡,因為從一開始他選擇的走向便是肉眼可預測的結果。

自身的疑雲,年寒英向來采用細嚼慢咽的手段。暴力問出儘數謎底隻會覆滅“未知”的甘甜。

6442與他密不可分的關係,年寒英也不急著撇得一清二楚,保留一知半解的疑惑更利於好奇心驅使他的行動。

至於左明冬的過去……

「他的過往應當由我親自探索。」

年寒英信誓旦旦生成這句話時,6442正低垂著眉眼,漠視腳邊越堆越高的句子攀上褲腿。

他俯身撫摸著探頭探腦的句子,像是在愛撫多年未見的寵物。

「高高在上的天神設下的自以為庇護凡人的律條,真的對他們起到約束作用了嗎?」

「天神的一舉一動,哪怕是無心之舉,皆是對副本的降維打擊。」

「你自己不也曾體會過那分裂神魂的痛苦?!」

6442手邊誕生於世的句子一分為三,濃縮勾勒出三個形態相近的人影。

左邊的人影像是從坍塌的瓦堆翻出來的泥猴,剪影起伏的輪廓依稀可見受縛於繩的痕跡。右邊的則與6442的形象相差無幾,是個年輕氣盛的門派小師弟。

兩側擁簇著的,是位十足的仙者,道袍飄然,長發紛飛。

三人腳下,組建框架的句子收攏於一點,蜿蜒回流至6442手中。

「但這些都不重要。」

6442再一扯線,看不清容貌的三人瞬間崩潰成句,散落一地。

「你暫時也可以理解為我為了把爛好人的你拐上賊船的噱頭。」

「沒有人可以拒絕自己拯救世界的夢想!」

「暫時,嗎?」

年寒英同樣暫時放過有所隱瞞的6442,喃喃自語。他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可6442嗤笑一聲,問出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倘若你曾對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你還會如此大言不慚說要接近他嗎?」

「左明冬?」

得到6442的肯定,年寒英停下自己胡亂猜測。

「那就儘我所能,彌補一場盛大的演出。演出落幕後再向他坦白一切。」

聽到這個回答的6442不疑有他,拍腿放聲大笑起來。等他笑得淚花閃閃,才喘著一口氣在空中又做出翻頁的動作。

「不愧是你啊,年寒英。」

「那策劃演出的時候記得叫上我一起!」

「如果你想遷戶口的話,試著進到一個叫“神戰”的副本,那裡會有你需要的東西!」

書頁翻響,光線也隨之翻轉,黑夜逐步吞食著空闊的腦海,年寒英失去視線的前一刻,耳邊殘留著6442愉悅的告彆。

「到時候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