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來 等閒之輩(1 / 2)

左明冬望著手忙腳亂的年寒英,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算沒有早八的壓力,也不至於在副本裡睡得如癡如醉吧?

誰知道他早上被病房的羊癲瘋廣播吵醒時,發現對床的年寒英仍睡的跟死豬一樣的難以置信。

“你這個年紀,你這個階段,你睡得著覺?”

“昨晚做賊去了?”

迷迷糊糊的年寒英此時卻立馬回應,不像是個賴床到左明冬懷疑是否耳聾的惡劣病人。

“我倒寧願是出去了呢,怎麼身體這麼沉重?”

“我好像踢到什麼了?”

“說起來你不餓嗎?”

左明冬吐掉漱口的生理鹽水,上下吞咽的喉頭讓他懷念起咀嚼的味道。

年寒英陷入同樣的疑惑:“說起來……真的感覺不餓。”

“我不會是昨晚夢遊去食堂偷吃了吧?”

“怎麼可能,外麵不是一直有巡邏的護士?打個手電轉來轉去的。”

埋頭於充滿消毒水味的毛巾,左明冬一抬頭,入眼便是衣服穿得裡長外短、下擺堆疊成團的年寒英。

是怎麼把寬得可以塞下兩人的病號服穿成緊身衣的?!

“呀。”

可怕的是本人尚且不知自己的災難打扮,還樂嗬嗬地向左明冬打招呼。

幸好早起那陣子沒開直播,這要是被粉絲看到——

「什麼剛學習自己穿衣服的幼兒園兒童!」

「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九級生活殘廢,向被我噴過OOC的每一篇張○靈同人文表示抱歉。」

看不下去的左明冬上手大刀闊斧地修改他的衣著:“你有自己的品味我不反對。”

“但這外套真的要穿在裡麵嗎?”

“不穿白不穿,這衣服可靚了!”

無他,左明冬隻得儘力將多餘的衣擺折疊、折疊、再折疊。

快趕得上七次對折的A4紙前,總算有副人樣。

帶好隨身物品,兩人預備前去體檢。

[當前任務:請前往一樓進行每日體檢,注意保持空腹狀態。]

[出於身體著想,請勿私下食用他人給予的食物。]

[請保持對頤養醫院的信任。]

[請聽從醫囑,堅持服藥,儘早出院。]

私立醫院的條件就是不一樣,單論基礎設施這寬闊的幾乎可以塞下五人份的走廊可是年寒英在現實裡從未目睹到光景。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小心與後方一名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產生摩擦,或者說,是對方不知在擔心什麼而沒有在意前方的路。

他懷中掉落一個牛皮紙信封,與地麵接觸發出清脆的響聲,年寒英順手撿起交還給對方。

“十分感謝!”

男子連道謝的話都未說完,匆匆離開。

他粗喘著呼吸,眼神飄忽不定。身上穿的是沾有灰塵與泥點的工裝,指尖布滿厚繭和血痂,應當是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作。

數秒的交談,豆大的汗水已爬滿他的額頭,足以體現男人的慌亂。

可小小一家醫院,會有什麼讓他如此著急的事呢?

年寒英若有所思地盯著剛剛遞交信封的兩指,直到耳朵被左明冬揪著往樓梯口趕。

先前那名男子與他們方向一致,應該也是以樓梯為目標。

可二人趕到,僅看見忙碌掛起錦旗的兩名護士。

這麼快!

是老婆等在手術室裡搶救嗎?!

“醫德高尚妙手仁心感謝魯醫救我兒命”

“請問,這上麵寫的是哪位醫生啊?”

一刻沒看住,年寒英果然又開始了。

左邊的護士平靜地答道:“不是醫生,是我們院的魯主任。”

右邊的護士接話:“主任他平時很少親自操刀,但一般他主持的手術都沒有問題過。”

“前陣子出院的一個心臟病的少年就是主任做的手術,等了好幾年,終於找到了適合的心源。這不是沒幾天家屬就立馬把錦旗送過來了。”

“這麼厲害。”年寒英發自內心地讚歎,“那前幾天過世的病人呢?”

一問到這類話題,護士們的臉色瞬間冷若冰霜,她們停下手中動作,齊刷刷抬頭盯著年寒英默不作聲。

看樣子是有的了。

在這裡不好問的太露骨,左明冬打個哈哈將話題帶過去。

“彆在意彆在意,這小子隻是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傳聞,實際上也不會有的吧——”

“隻有死亡才能推動的出院?”

玩笑話之下,左明冬一順不順地描摹著兩名護士的反應。

與預想的被說中真相的尷尬不同,她們的臉上彈出的,是煞有其事的擔憂。

“傳聞這種……這可還真是不好說呢。”

“欸?”

這下反而是年左兩人疑惑了。

“因為最近好多夜班的同事都說看到過,說晚上巡邏的時候好幾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還看到人影,但找起來卻什麼也沒有。”

“也有說聽到奇怪的對話,但醫院規定巡邏的時候是不能發出聲音的呀?”

“對了,我昨天晚上還看到一個好久沒來上班的同事!”

“真的嗎?我怎麼沒看到?!”

“咳咳!”

左邊爆出大料的護士還想八卦下去,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咳嗽聲洗了一跳。

“護士長好!”

昨日見過的護士長站在下層的樓梯,正好逮到上班摸魚的手下。

“讓你們掛錦旗怎麼還和病人閒聊起來了?是不是嫌工作不夠多?”

“對不起!”

兩名小護士連忙道歉,不再看向掀起話題的年寒英和左明冬。

“兩位患者,由於體檢時間早就開始仍不見二位蹤影,於是我親自□□。”

護士長半強硬半拐賣將他們帶到一樓:“左明冬患者還和昨天一樣,進一號門體檢。”

“至於年寒英患者——”護士長上下打量這個最後冒出來的玩家,“跟我到五號門來。”

此時六樓的主任辦公室,將將結束一場手術探討。

見其他主任散的差不多,門外焦急等待的中年男子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堆笑恭迎上去。

“魯、魯主任,我那天回去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按您說的法子治療,不知道您還願不願意……?”

被喚作“魯主任”的男子看上去不過五十出頭,這個年紀能成為“主任”足以體現他驚人的醫療水平。

歲月並沒有苛刻魯主任,富有神采的雙目上下打量著尷尬的中年男子,微笑著認出他來:“這不是婷婷父親嗎!好久不見,婷婷最近身體如何?”

“托您的福,能睜眼看人了,可那小孩底子弱,再拖下去恐怕……”

婷婷父親不敢說下去,魯主任看出他的猶豫,溫聲勸道:“做父母的哪有不擔心孩子的呢?我那個方法雖說可以治好,但其壓力還是在你們身上。”

“實在不行我也不勉強,就看婷婷有沒有那個緣分了。”

魯主任的話像是在安撫不安的父親,可婷婷父親知道,自己若再不做些什麼,婷婷怕是再也沒有康複出院的那天了。

他咬牙將懷中的牛皮信封遞給魯主任:“我和孩子他媽商量了一下,說無論您怎樣治療,後果都由我們做父母的承擔。”

“裡麵是我們立的字據,您就……放手去治,我們受得住。”

魯主任仿佛是被這位父親的意誌震撼到了,他接過信封,思考自己要不要接過這份重擔。

良久,他有意無意揣摩信封中央,自信地說道:“您放心,婷婷一定會戰勝這次病魔的。”

“我也會儘我所學,讓小姑娘恢複活力!”

見魯主任收下信封,婷婷父親像是壓在心頭的一顆巨石轟然倒塌,整個人長送一口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