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來 等閒之輩(2 / 2)

告彆病患家屬,魯主任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滿懷笑意地拆開信封,取出其中一樣東西,然後將整個信封丟進垃圾桶。

正在此時,他接到一個私人電話。

“對,家屬剛剛送過來了。”

電話對麵傳來高昂滋滋聲。

“彆這麼說嗎,我們又不是高利貸,萬一獅子大開口人家放棄了怎麼辦?”

“儘早安排吧,你動手我一向是放心的。”

交談聲逐漸衰弱,結尾時對方像是說了一個好消息,魯主任聽完笑意滿滿地說道。

“什麼?這一批裡也有一個?”

“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

——

[當前任務:第二天的體檢已經完成,保障身體,請在二樓食堂享用豐盛的午餐。]

[注意營養搭配,注意飲食清淡,注意適量進食。]

[請保持對頤養醫院的信任。]

[請聽從醫囑,堅持服藥,儘早出院。]

“你們是新入院的患者?”

年寒英剛打完今天的雞食,就被一個陌生麵孔叫住。

白色短袖的年輕男子微笑著自然在附近的餐桌旁坐下:“年紀輕輕,怎深受他人蒙騙,落入此地?”

“此間謠言四起,恐不日有大事發生。”

見他似乎對自己有話要說,年寒英跟著坐到同一桌。他剛剛入座,聞到空氣中有彆於消毒水的刺激性氣味又升一層,不禁納悶。

這位是才從手術台下來嗎?身上藥劑的味道有點……yue啊。

為了任務,年寒英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順著他的態度表達自己的無奈。“這不是沒辦法,盼著能治就好了嗎?”

“您是……?”

和疑惑。

雖然對方胸前的名牌寫了名字,但自我介紹這種東西,還是要聽當事人親口說出才有效。

“瞧我這記性。”他一拍腦袋,“幸會,我是張月來,是頤養醫院負一樓的守護者。”

張月來驕傲地扯過自己的名牌,指著姓名下方的小字解釋道:“還是安保部的一枚冉冉新星!”

“負一樓?那不就是停車場嗎?還專門配個保安?”

左明冬適時加入話題,坐到年寒英身邊。

他原本以為自己昨日走過一躺流程,一定會比年寒英早出來,誰知剛到食堂就見年寒英被奇怪的人纏上。

說張月來奇怪,和他們這幫噪音製造者的玩家相比,鐵定是汙蔑,畢竟人家斯文中帶著平和,叫人一眼就可留下學者印象。

就是說話怪怪的。

可若要將比對樣本調成食堂內所有NPC,又不為冤枉。

開局兩天,幾乎左明冬與普通NPC產生的交談,無一不是由他自己主動發出,換言之,在「你有病啊」副本中,像他這樣的背景板NPC被設置成不主動與玩家交流。

除非張月來並非一般人。

“此言差矣,紅小兄弟有所不知,頤養醫院的負一樓可非停泊場所。”

張月來仿佛看不見眼前食物般,搖了搖手指:“那可是無儘監獄裡的僅有的連接生與死的奈何橋!”

“太平間?”年寒英瞬間對上腦回路,“好差事啊!”

左明冬不能理解:“不是,一定要在飯點說嗎?”

“還有,我有名字!我叫左明冬!”

張月來再次搖頭,像是對學生再三信心落空的夫子:“有所不知,有所不知啊左明冬小兄弟。”

“像這樣數名同時入院的同窗,醫院將限製死你們的一舉一動,我若白白任這寶貴的閒暇遛之逃之,不知何時方能與你們再會。”

“所以你這麼急得找我們乾什麼?”年寒英眨巴眼,問出關鍵。

“既然是太平間的兄弟,平日肯定能接觸不少幽靈的話題,是聽到什麼傳聞想想我們求助嗎?”

“是乃我輩青睞之人!實不相瞞,是我前幾日剛上任時聽接班的老者好言相告。”

“似乎我上一任守衛是個怠工混日的老手,玩忽職守、翹班等鬆懈之事屢見不鮮,於是同僚們最初也並未擔心。”

年寒英疑惑:“擔心什麼?”

張月來神神秘秘地說道:“自然是失蹤。”

“接近兩周吧?身為成人,再混賬也做不出不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曠工兩周。”

“前輩們紛紛猜測他其實是被太平間逝去的亡魂帶走,因為他未儘到自身護衛看守之責,故而受到震怒亡魂的懲罰。”

“個中因果或有加工,可失蹤屬實,上一任從未向任何人提出離彆也為事實。”

“故我想讓二位幫忙調查失蹤真相,至少能找出失蹤與頤養醫院有關的可能。”

見年左二人麵露難色,張月來咬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小薄本:“請看這個,便可知我所言皆為事實!”

年寒英接過手冊,黑色封皮上燙銀楷體的內容是“新聞記者證”,翻開首頁,左側貼著張月來的證件照,右側抬頭的黑體則是“亞目日報記者:張月來”。

“如何?身負揭發真相之重任在外,我本欲孤身潛敵,釜底抽薪;奈何一人難成軍,隻好苟且尋求有誌之士,共同完成目標!”

就是臥底不下去,想找點幫手唄。

左明冬倒是好奇:“單單一個失蹤案,怎麼會有記者感興趣?”

又不是人口監管變態的「黃泉」,現代背景的副本往往采用的是生前社會製度,怎麼以前他就沒碰到過對一樁失蹤案怎麼上心的熱心媒體呢?

還是說四年過去,現代社會的媒體口味已經如此禮賢下士了?

被戳中死穴的張月來隻好如實交代:“倘若失蹤地點不是此處,正直如我怕是也不會過多關注。”

“可正是這裡,正是這間頤養醫院。才使得我親自打探敵情。”

年寒英聽久了他的調調,不自主地被對方帶偏:“何以見得?”

“諸位皆有耳聞頤養醫院‘一進一出’之說吧?”

“世間何來巧合,獨頤養一家恍若詛咒纏身,唯有一人太平間方得一人安出院?”

“你懷疑醫院背地裡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手腳,而上一個保安因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被高層給……?”年寒英比劃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正是如此!”張月來頻頻點頭。

這樣一來,一切都能說通了。無論是對玩家的強製日程安排還有其他奇奇怪怪的限製,都是為了不讓他們發現醫院的古怪之處。

甚至警告玩家少與外界交流,若非有所隱瞞,何必煞費苦心編寫進日程手冊裡?

“那除了一個保安,你還有沒有聽說彆的失蹤?比如醫院的醫生護士之類的?”

年寒英將上午在走廊聽到的護士們的八卦複述一遍,可張月來搖頭,說自己打探的情報也不是很全。

“此地實乃慎重之敵,像早已預料有心之人般禁止麾下員工透露工作之餘。”

張月來給出了解釋。

“故而我需要你們這樣深入敵人的探子,隨時傳達對我關閉的情報。”

“為此我將奉上我持有的籌碼。”

“幸與不幸兩則對立之物,凡我所言有所冒犯,可死者的不幸於我,於我們而言,或是一種幸運。”

“在守衛死亡時,我曾見過一名不幸病發過世的患者,為此私下調查了他的住院記錄。”

張月來翻看著手中記者標誌性的小本本:“正如所言,我知曉了這位可憐不幸者的生前最後一場盛宴的發起方。”

“故而希望你們能以這位為中心打聽,能找出其他不幸之人便為出路。”

年寒英拒絕買關子:“那個醫生叫什麼名字?”

“龔雅爭。”

三號體檢室內。

被扣留到飯點的宦鳳十分不爽。

更何況對方是以“體檢情況有所變動,請等待上級醫生到來”的官方理由把她關在原地。

僅僅過去一天,她的身體能出現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頂多是被醫院的清湯寡水折磨得瘦了十斤。

再者,區區一個副本能檢查出玩家的身體素質?

正當宦鳳快到餓到理智全無前,體檢室的大門終於被推開了。

“失禮了,宦鳳小姐,由於您的體檢情況不容樂觀,上層重新製定您的服藥安排耽誤了不少時間。”

白色衣角在她列列生風的步伐下翻飛穿插,豔紅的唇角自信上挑,眼線勾勒出她強勢的氣質。

“請容許我向您重新說明一下您的藥物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