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華的身影全然消失在眾人視野,弟子們這才敢上前詢問。
“師兄,剛剛那位師姐到底做了什麼?武師兄都給她乾倒了……”
“大師兄什麼時候會讓人帶路了?我還以為他的符紙每個人的脖子都套呢。”
這樣子是全然將趕走怪人的年含英認成真正的師兄了。
“師兄!武師兄看起來不太好!”
一聲驚呼自稍遠的床位傳來,年輕的弟子守在武二旁,焦灼不安道。
和他並排的左明冬倒像是個正經醫師,可誰家醫師不靠把脈問診,而是托著一灘汙水,遊走武二全身每一角落。
年寒英同樣好奇左明冬的行為,主要是,他從那灘不見原色的液體裡看見無數細小汙濁。
“剛才那個女人摧動他體內原本平和的遊靈,被驚醒的遊靈四處奔波,給他全身經脈造成不小負擔。”
左明冬一字一句讀出手心水窪浮現的文字,一轉頭被貼到臉龐的年寒英嚇了一跳。
“所以讓遊靈安靜下來就沒問題了?我試試。”
不由汙濁多言,年寒英起身走到武二旁,學著先前那樣握上他時有痙攣的手。
一眾弟子見年含英出手,紛紛安靜下來。偌大的明醫堂內竟再無喧嘩。
年寒英尚且不知背景音靜音的原因,此時的他正沉浸在自己神識之中,試圖調動體內龐大的陌生群體。
黑色的汪洋回應他的意誌,無聲流向另一澤奔騰不止的溪流,海水容納淹沒吞噬了黑色溪流的躁動,隨著潮水褪去,溪流重新回到澄澈透明的模樣。
嗯?
總感覺好像回來的遊靈變多了。
不等年寒英證實自身的變化,平躺的武二□□一聲,迷茫睜開雙眼。
“醒了!醒了!”
“武二你怎麼樣!頭還痛嗎!”
“剛才那個師姐到底什麼來頭,身體倍兒棒的武師兄在她手下撐不過一個來回……”
弟子們見武二蘇醒,嘰嘰喳喳地圍上來。七嘴八舌表達自己的關心。
武二就是有三個腦袋都聽不過來,好在身前那人揮一揮手,聒噪的弟子們瞬間安靜下來。
“讓你們武師兄先緩一緩。感覺怎麼樣?心口還堵得慌?”
回憶蠶神病的症狀,年寒英頗為關切第一個實驗品的反應。
武二眼神直勾勾盯著年含英不動,盯到年寒英渾身發毛才悠悠開口。
“……沒事,多謝年師兄出手相救。”
他正要撐坐起身,卻覺得身體異常輕鬆,像是回到染病前的全盛狀態。
和年寒英告知自身的意外恢複,年寒英摸摸腦袋。
看來之前不是錯覺,自己好像安撫過頭連根拔起了。想到這裡,年寒英乾脆送佛送到西。
“全體目光向我看齊,我宣布個事兒!”
抱臂望著年寒英和弟子們挨個握手治療的荒唐場景,左明冬夢回刷到的黃泉偶像握手會。
“你早就知道這病他能治?所以才讓我先把傷員搬離戰場,好遠離他們的波及。”
左明冬聲音低到仿佛是自言自語,但手中水麵浮現一句回答。
“自然,基本有關汙濁的我都了解,畢竟我可是河神啊。”
河神秋侯在水麵另一端悠然自得,水流組成的身體沒有固定形態,第三隻手、第三隻眼等人類身上不會出現的器官時不時呈現在他的身體上。
“嗯——不過就這麼放走殷華沒關係嗎?”
“彆擔心。”年寒英的進度不知何時已經排到左明冬身邊,還以為左明冬是在問他,趁弟子不注意,他悄悄拉開衣袍,“我可是手持任意門的男人。”
治療行動比想象的慢上許多,星鬥高掛時,年寒英不過吸納半數不到的傷員。這其中自然也有打頭的幾位病情頗為嚴重的原因。
剩下弟子體內汙濁不多,年寒英覺得今晚先休息,回去和左明冬相互交換各自經曆。
和明醫堂的小朋友們告過彆,剛邁出門檻,就見到意料之外的大朋友。
“蓋師兄。”
還是左明冬叫出大師兄的名字,皎潔的月光照不亮臉上的表情,可年寒英仍發覺他眼角清晰的水珠。
“雖然現在時機不太對,但還是想第一時間表達我們的想法。”
蓋影風向無言的年含英深鞠一躬,“多謝你替找到我們的大師兄,也多謝出手救助海山莊身患絕症的弟子們。”
“印師姐臉皮薄,不好意思直接過來,但她開口,在海山莊的每一天她都會配合你們的行動。”
“有什麼要求儘管提,能讓印師姐承諾到這一點上的人可不多,就連大師兄也沒……”
自覺失言的蓋影風止住話頭,笑眯眯看向年含英,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不明白發生什麼的年寒英同左明冬對視片刻,撓著頭試探道。
“總之,今晚我們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