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溶洞?海山底下不會已經被掏空了吧,要是哪天地震可就遭了,讓武一記得看看。”
最後一聲結尾,標誌著他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
“這船還真大啊——”
眾人包圍的焦點,龍船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年輕的海山莊弟子。
年寒英站到甲板邊,曲臂搭在船沿眺望下方,活像極個出門散心的觀光客。
見底下人蠢蠢欲動,年寒英翻身一躍而下。幾層樓高對他而言不值一提,借助體內放出的遊靈緩衝落地。
下船後看得更為清晰,年寒英身上校服滿處裂痕,像是經曆過一場極為凶險的打鬥。
而他的發言讓在場所有人的疑心加重。
“如果想讓易穀生死得不明不白,就繼續動手吧。”
仍有不少異人擺好架勢,年寒英又補充道:“還想見到你們的古仙的話,就都安靜下來吧。”
雙管齊下的效果卓越,忌憚年寒英口中的威脅,易莊的人並沒有任何動作,眼睜睜看著不速之客步步逼近臨時頭領。
“走一趟吧?”
直到殷華隨他離開,易莊的人這才如夢初醒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
“不是,這就給他跑了?”
“殷華這下肯定是有去無回,怎麼辦,和易管事如實彙報?”
“他易穀生現在恐怕自身難保,沒聽那小子說得,易穀生死活全憑他想法,還是直接開船走吧!”
“易莊剩下的人呢?易管事平日教育的一家人互幫互助你就給忘了?”
還未討論幾句,易莊的人先是自己內亂起來,更不在意那兩人的去向。
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殷華終於明麵上背叛到海山莊,和易莊正式決裂。
但本人似乎不是這樣想。
殷華亦步亦趨跟著年含英,瞧他東張西望的樣子,目標明確得像是這黢黑的地下,不由心生疑惑。
直到年寒英繞著龍船走過一圈蹲在地上不知畫些什麼,殷華這才上前問道。
可她還沒開口,半蹲著的年含英像是知曉她的動作,打斷施法道:“像海山那種以土地為載體的陣法完成後,你們是怎麼開啟的?”
聽到是工作上的內容,殷華一秒切回工作狀態:“易穀生交代過,如果海山莊最後的陣法刻好,時機成熟便讓所有異人向五個陣眼注入遊靈,等符文亮起就是陣法充能完畢。”
“是這樣嗎?”
年寒英讓開半個身位,手掌卻沒有移開分寸。肉眼可見的白光自他掌心向外延伸,扭曲成殷華看不懂的符文。先前他繞船而行的路上,黑色遊靈逐步被白光侵蝕,顯現出蹤跡。
等白光閉合成圓,自下而上的光柱瞬間猶如屏障將龍船包含在內。
雖然不明白年含英從哪弄來的傳送陣法,可眼看以前的手下紛紛對自己怒目而視,殷華清楚這下怎麼也洗不清了。
年寒英挑眉示意殷華先上。見他沒有提攜的意圖,殷華咬牙,硬著頭皮蹬著船身上到龍船,剛落地身後傳來衣物摩擦聲,竟是後腳就跟上的年寒英。
光柱逐步充實,從空心的屏障擴張到實心的柱不過他們上船的幾秒,之後被擠壓成紙片的窒息感充斥了殷華的腦海,在看清目的地前,她搶先一步失去了意識。
偌大的龍船憑空出現在倉庫,若不是武一提前清場,讓弟子們看起怕不是又一則謠言原地產生。
年寒英跳下龍船,身後跟的是被遊靈捆住的殷華。
第一次見有人因為四時暈倒,年寒英先前還以為是古仙的反噬,遊靈體檢一遍才發現是單純的昏倒,隻好先把人帶下來。
遊靈將殷華放倒在地,見她沒有清醒的跡象,黑色細線倒像是猶豫似的蜷縮展開,似乎在考慮怎麼救助眼前的病人。
不理會遊靈的小動作,年寒英直接和武一對接。
“龍船一號給你帶回來了,剩下的小嘍囉該你準備了。”
“沒問題,冶鑄堂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乾架的家夥。”
寶貝的龍船一號失而複得,武一激動的連話都世俗幾分,正當他興致勃勃在龍船身上摸來摸去時,卻聽年寒英好奇問道。
“說起來之前那搜呢?”
“開走了,不過是提前到送王船的地點等著,海山莊會幫忙遮掩的。”
“開走了?這附近都是陸地的是什麼個走法……”
下一秒,武一從腰間翻出一個鮮紅按鈕,向年寒英展示他們如何是開船的。
倉庫四壁如紙片無聲倒下,厚實的山崖隨著幾次變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海。
龍船的位置距離大海不過百米,而這點距離在靈力傍身的海山莊看來,隻是日常散步罷了。
似乎是從室內突然變到室外,殷華在遊靈的調理下恢複了意識,武一再度按下按鈕讓倉庫和山崖回到原樣,向年含英示意自己該離開為清剿安排。
殷華剛剛從無處可逃的窒息感掙脫,朦朧中似乎看到年含英的身影在她身側,懷疑是否還在夢中。
“古仙讓你過來是做什麼?”
年寒英的問話一下把她拉到現實,殷華還想掙紮,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彈不得。
“是……讓我來……”
在殷華意識到之前,她已經將一切告知給對麵那人。
破壞禁術的反噬如期而至,被汙濁吞噬的前一刻,殷華的視線裡唯有年含英一人。
他眉頭緊鎖,兩指撫上耳邊,像是聽到極為重要的聲音。
手指貼上耳廓,聲音沿著骨骼攀上耳膜,將體內的心跳聲無限放大。
而這之中,遠在彆處的遊靈傳來的另一個鼓點的痕跡逐步加強,甚至蓋住了本體的心跳。
明冬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