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救了他們一命,怎麼不知好歹呢。”
“換作徐祈在場,恐怕人頭比話頭先落。”
徐禮捂住嘴角,衣袖下卻是笑得很歡,像是看足了好戲。
“不要把小祈說得那麼恐怖。”
幾人回到梁謙的住所,圍著唯一一張桌子坐下。
左明冬見所有人都坐好,主動出擊道:“好了,又到了諸位熟悉的情報環節。”
徐禮歪了歪頭,他不清楚左明東的身份,隻當是梁謙的新後輩,和以前的年含英一個定位。但涉獵頗多的梁謙卻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百丈河灌百丈國,百丈國育百丈人。”這句詩後麵還有另外兩句,“百丈人生陰陽麵,陰鬼現世禍人間。”
講得就是百丈國一直以來的事實:人死之後,屍體偶爾會再次睜眼,自己走動起來。但與死而複活不同,在那具身體上重新醒來的,是被稱為陰鬼的怪物。
如果說生前的人生是陽麵,那失去記憶與性格的陰鬼則是陰麵。偏執、貪婪、自大、奸詐……凝聚了人性陰暗麵化作的鬼魂多數是殺性極重的殘暴之物。一經問世,一個家族、乃至村莊和城池都有可能喪命其手。
“剛才……就是燕旭的母親變成了那種東西?但他們不是沒事嗎?”
聽得陰鬼嗜殺的傳聞,左明冬便對先前的那個產生不解。
“因為那隻是傳聞啊。”徐禮朝左明東眨了眨眼。
“說陰鬼喜歡大殺特殺,隻是為了讓百姓提高警惕,不要想著與之抗衡。其實陰鬼也分很多種的,雖然是有些壞種,但不少都能和我們進行正常的溝通,我就是乾這行的。”
聊到這裡,徐禮也理解了左明東的身份,於是告知隻有他不知道的事實:“其實小祈也是陰鬼哦,就是我家接待你們的人。他的眼睛很漂亮吧?紫色的眼眸就是陰鬼的特征。”
左明冬回想徐祈的眼,發現確實如徐禮所言,是看過就不會忘記的顏色。
因為紫色是陰鬼的象征,所以百丈國的朝服才以不同程度的紫色區分官階。想到這裡,他又去看徐禮身上的衣服,比梁謙的要深一些。
徐禮卻錯以為他還在思考陰鬼的事,便打趣道。
“怎麼樣,是不是根本看不出人和鬼的區彆?”
“什麼?”
左明冬回想徐祈的表現,與其說是人人喊打的陰鬼,倒不如說是……
徐府的一員。
得知左明冬的疑惑,年寒英在徐禮說些不該說的之前,攬過話頭:“你就當他是執事……不對,是管家。徐禮一人的管家。”
?
徐禮一人?
說起來之前在徐府門前,左明冬就想說了,雖是夜晚,那麼大個宅子從上空看竟沒有任何光亮,加上外牆依附的柳木,像是無人居住的鬼宅一樣。
但總歸是彆人家隱私,左明冬不好過多追問。
“我還沒問呢,為什麼現在威靈台的新麵孔都像是看不起你的樣子,梁師兄什麼時候落到會在酒席中偷偷溜出去透風的地步了?”
年寒英早就覺得朝中氣氛有些詭異,先前他以為是燕旭失蹤歸來的後遺症,可從幾個新人口中,他嗅到一些變化。卻不想梁謙和徐禮兩人都對此沉默片刻,還是梁謙先開口。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一切都要從曲霓過世開始說起……”
上麵提到為了除去陰鬼,百丈從傳言下手,但最終還是需要奇特的力量真正做到除鬼,“三台”便是因此而生。
威靈台項氏驅鬼,利用陰鬼對抗陰鬼。鎮陰台曲氏除鬼,主張消滅一切陰鬼。順衡台徐氏通鬼,充當陰鬼和百丈之間溝通的橋梁。
然而一切都在曲霓過世後發生了轉變。除了當今聖上的妻子、太子的生母,曲霓還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身份——鎮陰台最後一任台首。
鎮陰台名存實亡,順衡台人丁稀少,剩下的隻有項台統領的威靈台一家獨挑大梁,那時的百丈國可謂麵臨著滅國之危。
然而項家和百丈的其他家族一樣,出於陰鬼的忌憚沒有留下過多子嗣。這時項台提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提案。
“為什麼不讓有能力的普通人入職三台呢?”
他以威靈台為實驗,實施了一係列削弱血脈限製的措施,讓無數與三台沾不上親緣的寒門也能入朝為官,因此也引來士族的不滿。
“你現在看到的威靈台,可以說是與走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存在,新入職的官員對項台的改革感恩戴德,自然對我這種特殊對待的人選沒有好臉色,但我也不在乎那個。”
梁謙並沒有抱怨工作中的職場霸淩,他加入威靈台一是為了斬殺陰鬼,二是威靈台的公費出差更方便他找東西。
“人多了也是好事……吧?”
左明冬不確定道,向其他幾人投以求助的目光。但徐禮不過問其他家的事,年寒英則沉浸在他的想法裡。
項台為何等到曲霓死後才大動手腳?他身邊的遊靈耳報又是誰教給他的法子?看來是要找一趟項台的……
當年寒英說出他的想法,梁謙不由看向他,徐禮更是直接往奇怪的方向大步邁進。
“但項台本人已經很久不出麵處理事務了,而且他一直留宿宮中,不方便鬨出太大動靜。”
“誰說我要找本人了,先去從彆人口中問些其他的。”
年寒英從腰間取下四時,“我不信突然出現的曲霓和項台沒有關係,不然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慶祝燕旭回歸的宴會上現身?一定有人替她指引。”
“鄙人不才,正好見過生前的皇後見過一麵。”
看他提筆在四時上寫寫畫畫,左明冬像是想到什麼道:“你是想……”
“我們去見證皇後的新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