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商縣 強買強賣(2 / 2)

起先縣令以為是罕見的惡行殺人,可連出數起後沒有看到任何線索,縣令這才反應過來,這或許是非人之物作祟所為。

隻是所有命案裡,無論是報官人還是被害者附近,都無目擊線索,尚且不能確定是誌怪還是陰鬼。

若是前者還好,期待威靈台官員捉拿除妖後便可安心慰藉死者,可若是後者,信商縣隻是對方作亂一國的前菜,那樣的凶鬼威靈台該如何應對?

徐禮的任務有兩個。一是查明作祟之物,是人、誌怪、還是陰鬼?普通人便按百丈法律,轉交大理寺審問。不過很大可能是要走到第二個任務:辨彆作祟之物的來曆。

現在的情報下,威靈台懷疑是某種從未出世的邪魔誌怪或剛剛誕生的大陰。兩者都是急需人類血肉補充能量的存在,前者被煞性洗禮難生靈智,不可交流,後者若形勢喜人也許能成為威靈台的利刃。

徐禮在馬車上向眾人轉告案情,與屋外已經聽過一遍的年寒英和徐祈不同,左明冬是第一次接觸三台的日常,對此觸動頗深。

“哪怕吃了人,隻要能用就收為麾下?威靈台還真不挑啊。”左明冬陰陽兩句,徐祈也想加入,卻被駕車的江坊搶先。

“左小兄弟不是的,首台大人有他的苦衷。”

江坊本以為人送到位後就沒他事,沒想到屋內的官員叫他送佛送到西,竟是要和徐禮一起出任務。

他首次被委以重任,心中惶恐但不想在外人麵前露餡,隻得目不斜視地看路,嘴上不停倒著項台的好話,“威靈台原本就是走鬼驅鬼的路數,隻是近年鎮陰台的落寞讓首台大人心生警惕。”

“首台接納了許多像我一樣有意無力的人,自然要用其他東西填補我們的空缺,機關術便是首台最近研究的其中一項。”

聽到這裡,左明冬與年寒英對視,後者心領神會,故作羨慕道:“江大人,你說的機關術有沒有人偶的作品啊?”

江坊撓撓頭:“你們看過啦?嘿嘿不要往外說啊,其實我也是偶然送信的時候發現的,首台大人身邊那個隨從就是機關人偶,怎麼樣,是不是完全看不出來?我就說首台大人天資聰慧學什麼都進展飛速……”

看來項台在威靈台已經做好全套說辭,就連耳報的存在都用“機關術”掩蓋過去,生怕彆人看出端倪。

他冒著暴露風險也要使用遊靈的力量,可見威靈台的確底蘊不足,無法支撐日漸壯大的隊伍。

所以眼下真的是讓徐禮去捉些外援來?為何不讓遊靈傀儡去做?

……徐禮身上有什麼能力讓項台強硬地要求上崗?

年寒英向來想到什麼是什麼,眼神毫不偽裝直直打量著徐禮,直到被徐祈繞後,遊靈抓住他發梢狠狠向下一拽,疼得年寒英齜牙咧嘴。

左明冬還以為他又被遊靈侵占意識,連忙湊過去看他的眼睛,確保年寒英眼中倒映出自己身影又去探他鼻息,這一套親近動作下來,就是徐禮的眼神也變得耐人尋味。

為了避開視線,左明冬轉移話題道:“說起來那個信商縣規模如何?距離這裡多遠?”

徐禮匆忙接下任務,當然沒時間詢問這點細節;徐祈隻管徐府的三分地,從不過問世事如何。

兩個地位不凡的本地人都一問三不知,還是靠譜的江坊解答他的疑惑。

“回左小兄弟,信商縣麵積不大,六百人出頭,算是百丈國幾個沿河城鎮中規模最小的縣城,路程大概一到兩日。”

“哦?”年寒英趕走徐祈的遊靈,倒是來了興趣,“聽江大人的話,貌似對這裡了解一二。”

“自然,因為我便是信商縣出身。不過先前信商縣還不叫這個名字,是偶然一個契機由皇上賜名而來。”

江坊故意賣個關子,可聽出好奇的隻有年含英一人回應,失落片刻,隨即打起精神來:“小兄弟可知為何信商縣是沿河城鎮中發展最弱的一個嗎?”

“為何?”是年寒英和左明冬異口同聲。

“因為那裡離百丈河最近。我年幼時不肯乖乖入睡事,母親便拿‘河對岸的怪物要來吃你了!’這樣的話嚇唬我,可見河對岸的恐怖是信商縣每個人都爛熟於心的。”

可按照傳言的詩,百丈國不正是仰仗百丈河生活,為何會如此畏懼河對岸?

對這裡毫不知情的左明冬說出自己的疑惑,江坊沉思片刻,像是在斟酌用詞,良久道:“或許是因為從前……我們確信自己有神靈庇護吧。”

“哼。”是徐祈飽含惡意的一聲嗤笑。

“看到河上飄了一層黑霧就嚇得哭天撼地魂飛魄散的蠢貨,你們年年往河裡丟垃圾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新來的不喜歡你們的那些臟東西?”

先不說徐祈從何得知信商縣的祭祀活動,單憑他這欠揍的語氣,換做旁人江坊都不能容忍如此詆毀他的家鄉。可徐祈是個陰鬼,準確來說,是順衡台首台的侍從,底層官員的江坊根本得罪不起。

但是徐禮見不得徐祈蠻橫無禮,哪怕是因失蹤的養父心情不好也不行,押著他給江坊道歉。至於江坊聽過心裡如何想的,就是他也不知道了。

好在應該是整理好心情,江坊繼續他的家鄉地方誌。

“而我入宮那年,正好發生過這樣一起印證傳聞的案子:露首河神案。”

“聽說那件事後來好像還扯出不少麻煩,可這與信商縣——當時還叫新參縣——都無關了,即便是後來的假冒露首都沒再鬨出人命。鄉人們紛紛讚揚皇上的賜名,但我看來,還得是首台大人的指導……”

連帶著剛剛徐祈的挨罵,左明冬一並聽得津津有味,沒發現馬車上其餘三人皆是渾身一顫。

年寒英先是疑惑,覺得自己似乎在那裡聽過這個名字,看到臉色黑如鍋底的徐祈和雖麵上不表可不由握緊拳頭的徐禮,這才想起露首的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