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迫近(2 / 2)

左明冬也沒讓年寒英強行放手,就著抱在懷中的姿勢開口道:“你放了什麼東西在我裡麵?”

“……?”年寒英覺得事情的走向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不應該是深惡痛絕、痛斥變|態、憤然離去嗎?

像是臨刑前宣告無罪釋放的罪犯,以最為虔誠的目光迎接他的洗禮。

過了許久,年寒英這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空間傳來:“你不覺得……惡心嗎?”

猶豫再三,他還是遵從本心選擇最為合適的詞語,想就此刺激左明冬不要再對他仁慈。

誰知聽左明冬一如既往的平靜道:“這種事情無所謂吧。”

他端起手臂,像是在給年寒英講解世間最正常不過的真理:“你不是出於害人的目的做出這一切的對吧?”

“「四時」擔保,絕非如此。”

放入遊靈,最初是為了拯救大出血昏迷不醒的左明冬,當然後來發現了一些其他用途暫且不提……

“不曾用那個威脅我的性命?”

“豈敢。”

通過遊靈年寒英第一時間得知左明冬的落水並趕到百丈河,隻是當時有梁謙出手相助,他又不敢在左明冬麵前露麵,留件衣服就走人了。

不僅如此,登上異水前夕,他同樣是利用左明冬體內的遊靈安撫陷入迷惘的他。

“也沒將其放在其他人身上?”

“隻有你一人。”

從始至終,年寒英眼前、心裡隻會有一人身影。

“出於善意、並無作惡、目標專一。”

左明冬每說出一個詞,就像在年寒英脆弱不堪的心臟上輕輕叩一下,生怕力道再加一分便會震碎他。

“這樣深情的告白,我接受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嫌你不好呢?”

他雙臂分開,拍在年寒英臉上,冰涼的發絲掃過麵中,左明冬微微晃動腦袋,抖落那些遮擋視線的頭發。再抬頭,赤誠的紅瞳直直撞進默然的黑眸。

年寒英仿佛給這一出燒壞大腦,整個人宕機直到左明冬的手拍到臉頰。

“告告告、告……”

看來是還沒恢複,程序反複報錯也沒能吐出第二個字。

好在左明冬不缺這點時間。

等年寒英自然冷卻下來,終於能清晰說出剛才邁不過去的那個字眼:“你把這個看作是告……白嗎?”

雖然音量仍是時有時無,尤其到了關鍵詞更是斷斷續讀,但比起上一秒的卡頓已經好了很多,左明冬很是滿意。

“不能嗎?我以為你也有這個意思的。”

“不是!不對,我是說我有,但不是體現在這個上麵……”年寒英剛要支楞起來的氣勢在與左明冬對視的時候瞬間熄火。

終於意識到自己麵對左明冬時總是不自知地陷入百口莫辯的難處,年寒英咬咬牙,決定用行動解釋發生的一切。

“如果你看完還是這麼想的,我會很高興。但你不用勉強哄我。”

這是我應該承受的後果。

帶著孤注一擲的膽怯,他捂住左明冬雙耳,手掌完全蓋過不留一絲空隙。頓時左明冬耳邊的雜音一掃而空,摩挲耳廓的聲音遠比不上指尖硬繭擦過時激發的搔癢。

閉上眼的效果會更好些。

即使沒有開口,他依然聽見年寒英熟悉的聲音。並非通過喉唇發聲,而是更為隱秘、怪異的通道。

聲音似乎是他發出的。

說是發出也有些不妥,儘管感受到胸腔震動,左明冬並沒有聽到任何人聲。

那種更像是……心中默念的聲音。

可除此之外,年寒英不肯下達其他提醒,唯一的他人之音就此湮滅,左明冬閉著眼,不禁思索到底他想讓自己聽什麼。

咚咚。

就連思緒也平鋪時,他終於聽到彆處傳來的響聲。這是所有人感受過的鼓動,或是夜深人靜、命懸一線、動情至極,亦或是記憶中的每分每秒,他曾經擁有過的生命——心跳。

周圍安靜到死寂時,平日無視的那些組成生命的聲音在此刻儘情爆發,綿長的呼吸,手掌的摩挲,衣物的擦響,就連血液流過的水聲都無處躲藏。

隨著左明冬心臟的跳動逐漸明晰,另一道更為急促的鼓點終於浮出海麵——第二道心跳。

截然不同於他的舒緩放鬆,第二道心跳自出現起就保持高頻的節奏,生怕停下一刻便灰飛煙滅。

左明冬越有繼續沉默的跡象,那鼓點越發激烈,終於到了萬鈞雷霆追著他劈的地步。

左明冬剛想伸手,年寒英捂著他耳朵的手就提前放開,完美避開了他的觸碰。

再看過去,年寒英收起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等待左明冬降下最後的判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