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門外的,是一張秀美蒼白的臉。
因為接受了良好的社會服務而秀美,因為看見李暮春那具陷在蝴蝶裡的身體而蒼白。
她是堅毅的,握緊了手裡的□□,沒有情緒失控。
那好聽的聲音破了,卻還是很合格的冷靜,無愧她的職業。
沐暮說:“抱歉,我們來遲了。”
內裡,大片蝴蝶的屍體堆疊在一起。枯黃的葉子和暗淡的天空、陷入泥土裡的半機械身體、一塊消失的地麵。
一個長發的男人、一個拿著娃娃的短發男生。
外麵,訓練有素的軍隊、站在最前麵蒼白秀美的女人。
沒有語言來描述這個場麵,隻有乾巴巴的記錄。
還好,突然下起了大雨,代替了人類的語言。
先是一道閃電破開昏暗的天空,驚動一兩隻鳥。風動,吹起地上一兩隻蝴蝶的翅膀。
然後是驚雷巨響。
潮濕悶熱的天終於繃不住了,渲泄出大量雨水。
地麵上的蝴蝶被巨大的雨滴打中,陷進地裡、殘缺不堪、破敗不堪。
天空轟隆作響,像是在發泄著怒氣。
沐暮知道自己哭得很狼狽,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
在審訊室、探照燈下,她的無措完全不能掩藏。她對麵坐著的兩個人卻還在冷靜地審訊自己。
“你知道你的直係上司什麼時候接觸了基因工程嗎?”紅外線閃爍,一絲不苟得記錄下這一切。
沐暮抽噎著回答:“在他基因病發的三個月之內吧,他接觸了很多這方麵的人脈。”
那邊的反駁更加迅速,說:“不可能,他很早就進行了細胞培育。”
“那他為什麼會放走建構師李修而沒有上報?作為他的直係下屬,他應該告訴過你吧。”
“他沒有告訴過我,我甚至不知道這一切。我隻是一切聽從他的安排。”
“他在日常中有透露出對社會的仇視嗎?”
“沒有,但他一直因為自己的基因疾病而痛苦。我猜,這也許就是他做出這種事的原因。”
聽到這,兩人對視了眼。在請示了上級之後,他們點點頭,對沐暮說。
“如果他的目的不隻是為了擺脫基因病呢?你這樣大的孩子,已經忘記了那個女人的存在了嗎?”說完,補充:“那光腦對信息的封鎖很成功。”
沐暮剛工作不久,但她其實也沒比文瑾年小多少歲。可是她卻很少知道那個女人。
“我們一般不稱呼她的名字,因為她已經被抹除自然公民的身份了、基因人那邊也否認她的存在。為了方便,我們就稱呼她案件編號的後四位1123吧。”工作人員說。
“1123是一名自然人,但她背叛了自己的階級,為了基因人而革變。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總會因為這件事而敬佩她、被她的理想信念打動,可實際上,她是自然人和基因人之間共同的叛徒。”他們說。
1123,一個普通的生物學博士,作為自然人的她,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和她的丈夫感情很好,兩人選擇丁克。
但她的丈夫意外死去。這個女人為了克隆她的丈夫,謊稱自己希望得到丈夫的生殖細胞,孕育一個孩子。
出於人道考慮,政府批準了她的申請。
但不久之後,機構調查發現這個女人克隆了她的丈夫,在沒有取得社會投票支持的情況下。
政府處罰了她,卻也沒有對她的丈夫做些什麼,他們隻是在法律上給了男人基因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