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麵前牌子上寫著“導演”二字。
導演留著長發,很柔和地衝他笑了一下,勉強安撫住他的心神。
他看著導演拿起劇本,隨便指了一段,然後問:“可以演嗎?”
“當然可以。”他點頭如搗蒜。
說完,台上的燈光亮了。
站在台上、他催眠自己“都是白菜、都是蘿卜、都是土豆……”
把台下的一眾評委安排好角色之後,他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笑完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表演,他趕緊看向導演,準備道歉。
但導演隻是平靜地看著,像是沒發現他的失誤、活著,他覺得那是自己的表演?
他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那張因為失態而驚恐的臉,肌肉運動、終於拉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冷漠過來。但他身形單薄,又因為先前的失誤導致心虛,看起來隻是一個充滿氣的老虎。
他被喊停了。
他走了出去。
他和最後一名試鏡演員擦肩而過。
夜晚,他心緒不寧地翻看著視頻、但實際上連他們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他覺得自己搞砸了一切,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他不應該當演員。
他終於關掉重複了一下午的視頻,把床頭那本和演戲有關的書籍丟了出去。
書角撞到玻璃,玻璃炸裂開來、最後書“啪”一下摔到地上。
他突然從床上竄了出去、赤著腳伸手去撿那本在玻璃渣裡的書。把書放在懷裡,他打開導演的工作號、在鍵盤上急切地打出字。
一行行消息、一聲聲心跳,他顫抖著手打字、為自己在試鏡上的失誤道歉、祈求再給他一個機會或者隨便什麼角色。
“我什麼都沒有了。”
“如果我這次失敗了,我會自殺。”
“導演,求求你了。”
但腳底的血液凝結過後,他看著滿屏都是自己的癲狂。
“也許他當我是個瘋子吧。”
突然,消息聲響了一下。
那會兒,他根本就沒有忐忑不安、不敢去看的猶豫過程。他抬起了頭、盯著那行字、心跳都停止了。
越是想看清,眼睛就越是模糊。他揉揉自己的眼睛、湊近看著那行消息。
“歡迎你,寧清平。”
翻身、他仰著頭看著天花板、膝蓋則跪在地上、大腿和小腿折疊在一起。充血的大腦、額頭暴起的青筋、劇烈起伏的胸腔、耳鳴的尖銳刺響。
他是,寧清平!
至於那個用了二十幾年的名字,在看見消息的那一刻就被寧清平丟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