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大冒險(2 / 2)

“宿主喵,你這樣好割裂喵。”小撕拍拍螢火蟲,又無聊地在無花果樹上磨著爪爪。

“埃蘭現在感覺怎麼樣?”小反倒是安安靜靜地臥在枝頭,其實它一般隻關注埃蘭的精神狀態,對他的身體狀況知之甚少。

“還好。”埃蘭打了個哈欠,他揩了揩溢出的生理鹽水,感覺體溫也下來了,大概可以睡個好覺。

隻是夜半,當烈火灼燒著眼球,連腳骨也能感受到疼痛,埃蘭不得不將自己蜷縮起來。這是他麵對痛苦最慣常用的姿勢。

可是,沒用。

不論是頭還是膝蓋窩,都在叫囂著疼痛。那種深入骨縫的刺痛比荒星的寒冬更甚。何況這次還伴隨著高溫。

他的靈魂在叫喊,他的理智在漸漸遠去。埃蘭隻能拚命咬著手,才不至於去摁下床邊的鈴。

哈柏說,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摁下他,我可以隨時到。

但是,不行。埃蘭的牙關在顫抖,他已經感受到了唇齒間的腥甜。鮮紅的血爬滿了指縫,又漫延到床單。

他的鬢角全濕了,一縷縷的發絲黏在麵頰上。臉上,乃至下眼瞼處,都是血。

你很痛苦?

是的,我很痛苦。埃蘭無意識打著哆嗦,唯有死死攥住薄被,身體都繃緊,才不至於泄出脆弱。

那麼你可以求救。

那麼,我可以......不,我不可以,因為那根本不是求救。他的眼角流出淚水,那不是求救,而是,自願奔赴深淵。

“宿主喵,宿主喵。”小撕急得直撓樹乾,但是埃蘭封住了精神圖景,怕它們的暴露。誰也不知道這間屋子裡有什麼。

“埃蘭,埃蘭你能撐得住嗎?”小反也拍打著湖心。它隻能以這種的方式看清埃蘭的狀況。

其實根本聽不見它們在說什麼,隻是腦子裡會傳來不間斷的喵喵喵,有點好笑。埃蘭勉力扯出一個笑容,“沒事,我還好。”

實際上,隻會更糟。

在疼痛之後的是欲望的席卷。埃蘭感覺火蟻的流液一直灼燒著皮膚,他嘗試過各種方式宣泄,但是沒用。

一片平靜的海,沒有浪花的翻湧,沉入死水。

“哎呀,真是倔強的小雄子。”

哈柏的聲音在頭頂炸開。房間裡沒開燈,埃蘭隻能從門縫裡透出的微光,窺見他的輪廓,眉骨,鼻梁,下頜線。以及他探出的手。那隻乾燥的手掀開被子,摸上了埃蘭的臉,一片濕漉漉的潮意。

“怎麼不按鈴?我說過,隻要你按下,我隨時都會到。”他說,帶著一種輕慢,像琴鍵的低鳴。

是高高在上,是俯視,是漠然。

埃蘭蜷縮著顫抖,他想退開,想躲避那隻手,“不,不。”他說著拒絕的話,淚卻止不住流。他咬住舌尖,死死地掐住食指的骨節,想從恍然的迷失中清醒過來。

“嗬。”一樣的語調。這才是真正的哈柏。剝落了溫柔的假麵,像個殘酷的審判者,“那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他搬過藤椅,施施然坐到埃蘭的對麵,賞玩著雄蟲的痛苦。

“為什麼偏偏到這個時候,還不懂得示弱呢?”他低頭揉著指尖。

埃蘭拚儘全力撐起身子,顫抖著吐出一個“不”字。這是博弈,我拋下了偽裝,就絕不可能妥協。你,還滿意嗎?

他在被子遮掩處用光刃割著肌膚,痛感讓他遊離。直到滲出的鮮血把被子泅成一片深色,哈柏才臉色大變。

這位處變不驚的雌蟲憤怒地掀開被子,卻看見傷痕與淋漓的鮮血,“你在乾什麼?”他怒不可遏,不是因為雄蟲的受傷,而是因為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決定換一種方式。

他慢慢地,輕緩地,撥開埃蘭麵頰的發絲,用蠱惑而溫柔的聲音一遍遍呢喃著,“我愛你啊,埃蘭,我愛你。”

埃蘭想起了兒時去赫利灣的探險,未知的恐懼無時無刻不敲擊著他的心臟。

浪花洶湧,死水翻滾。

“埃蘭,我愛你啊,你呢。”來自海底的聲音說。

“我,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