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帕塞波裡斯宮阻隔了黑夜的侵襲。雌蟲們低聲耳語,高腳杯碰撞清脆。訓練有素的宮侍們端著金器皿穿行於廊柱。但沒有蟲敢驚擾王座上的那位。
安格斯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寒暄上,但無濟於事,他還是有些擔心埃蘭。新入場的蟲是不少,但沒一隻是雌蟲。
對麵的蟲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好奇問道:“我的朋友,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隻是今天是城主的生日,怎麼還沒有把送雄蟲過來?”安格斯儘量平鋪直敘,假裝好奇地問道。
“嗯?”雌蟲皺了皺眉頭,為他的消息滯後而驚訝,“你不知道嗎?前天城主已經公開了雄君,並表示不會再接受任何雄蟲。”
“什麼?!”安格斯大驚失色,他的心一下就慌了。杯子也拿不穩,酒水灑在了地毯上,但他完全顧不上那麼多,“那今天過來的雄蟲都去哪裡了?”
“嘿,老兄。你在說什麼胡話,你看這哪有雄蟲?根本沒有雄蟲有資格進來。除非城主把雄君帶來了。”他可能覺得有點意思,說到後麵忍不住笑了起來。
安格斯陡然變了臉色,他恐慌地望向王座。那隻高高在上的雌蟲戴著鎏金麵具,正閒適地半倚在扶手上。即使看不清神色,安格斯也敢斷定,城主沒有把他們任何一隻蟲放在眼裡。更彆提,那些未知生死的雄蟲。
城主不想要禮物,也不需要禮物。安格斯提起的腳收回。他沒有勇氣踏出這裡。而且即便他出去了,就一定能救得了埃蘭嗎?他又為什麼要為了一隻雄蟲而搭上經營人脈的機會?
隻是很可惜,浪費了一隻最有希望躋身高位的雄蟲。這個認知讓他感到心痛難耐。早知道他還不如在昨天交易的時候,就讓雌蟲把埃蘭帶走。那樣還能賺一大筆錢。現在的星幣怕是都進了城主兜裡。
但他不敢控訴,隻能稍作調整,又投入到下一場的攀談。
而同樣是帕塞伯帕裡斯宮,偏殿的情況卻算不上好。
廊內燈光大亮,三個雄蟲穿行在房間裡,後麵跟著推衣架的雌蟲。這裡空蕩到說話都有回聲。
奧的斯困倦地打了一個哈欠,不滿地控訴道:“海曼,我都說了我要睡覺,怎麼還把我拉過來當苦力?”
“彆廢話,把衣服拿進來。”海曼推開了十五號房間。
“呦。”奧的斯清醒了不少,“十五號啊,那這個苦力當得還算不錯。”他抱著白袍走進了門。
入眼就是沉睡的黑發雄蟲。他蜷縮著,整隻蟲隻占據了床邊緣小小的一塊。奧的斯判斷他應該是一隻缺乏安全感的小雄子。
“愣著乾嘛?快過來幫我一起把他衣服換了。”
“啊?啊?我合適嗎?我可是雌蟲?”奧的斯有些局促,抱著衣服不敢上前。
“彆廢話。”海曼已經抱起小雄子,利落地脫掉了他的上衣。他接過內衫,抖了抖,讓奧的斯拉住小雄子的手腕,自己則一件件往上套。
蟲神在上,我真的沒有故意要冒犯雄蟲。
“沒必要。”海曼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都是像拍賣品一樣的存在。沒必要把他們看作是雄蟲。”
埃蘭迷迷糊糊地聽到了交談聲,但他完全分辨不出來是誰。好像被拉起來了,下巴擱在骨頭架上,生痛。手也被擺弄著,絲滑冰涼的衣物貼在身上,讓他恍惚中有一瞬間的清醒。
腦子裡像被填滿了海綿,接收信息都帶著一種鈍感。他甚至想不起來,這裡是哪裡?現在又是什麼時候?
等到他再次清醒,最先感受到的是手腕上的冰涼。好像,被鎖起來了?他試圖掙脫,但全然無用。除了鐵器擊打出刺耳的聲響,就隻有手腕傳來的疼痛在抗議,彆白費功夫了。
最讓蟲驚恐的,還是視覺的消失。埃蘭看不見東西了,無論他怎麼晃動,眼前都是漆黑一片,連光線都感知不到。
他的手被牽製在低處,這種束縛讓他根本沒有辦法站起。他嘗試著在可觸碰範圍內摸了摸,冰冷的細柱將他環圍。不出意外,這是一座籠子。
他被推動了,速度不是很快,相反還有些滯澀。很有可能是在地毯上。
“請問,這裡是哪裡?”他雖然沒抱什麼希望,但沒有蟲回答,還是讓他不免有些懊惱。
他再次嘗試站起,但拐彎的失重感讓他一下就摔坐在地。慶幸的是,他終於聽見了聲音。哭腔,伴著極度惶恐的情緒。
“這是哪裡?這是哪裡?”
“你們要對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