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第一件拍品，01號雄蟲，起拍價，5000萬星幣。”

“6000萬星幣！”

“一億星幣！”

雌蟲們看起來並沒有把這個當回事，舉牌的動作都帶著一股子懶散。比起競爭，他們好像更享受拿捏雄蟲的情緒。

隻有籠內的雄蟲在不停顫抖，他此後的命運就被這成串的數字決定。可悲的是，他本來就是富商之子，家裡並不是拿不出這些錢。

廊內的雄蟲發出嗚咽聲，他們小聲祈求著籠邊的雌蟲，希冀能獲得他們的憐憫。

“我可以拿出一億星幣，請問可以放了我嗎？”

“我可以，可以給更多的錢，隻要放了我......”

雌蟲不為所動，但這種被動局麵很快被打破。出乎所有蟲的預料，01號雄蟲用精神力擊傷雌蟲了！

一般正規拍賣會，雄蟲都會在結束後，由拍賣方檢查完畢送給雌蟲。這樣既可以保證雄蟲的安全性，又能讓雄蟲有一段時間可以緩和情緒。

但這次情況比較特殊。一是這些雄蟲本來就不是自願被拍賣的，情緒已經到達了爆發的臨界點；二是根據規定，一隻雌蟲隻能買下一隻雄蟲。

不知道是出於炫耀的心理，還是真的有事想提前離開。01號買家居然當場提出要把雄蟲帶走。

事情就發生在他伸手想拉出雄蟲的那一刻。

早在他提出要求的時候，管理蟲就把雄蟲手上的鐐銬解開。或許是雌蟲的強大和雄蟲的脆弱形成鮮明對比，或許是雄蟲地位過低，而造成雌蟲認知的偏差。

01號買家貿然地伸出手，甚至還有閒心和身邊的雌蟲在進行著無意義的交談。事故就發生在他碰到雄蟲的一瞬間。

這隻在溫室裡長大，被規訓成天伽星“特產”的雄蟲，第一次有勇氣釋放出精神力。也是第一次，他可以毫無歉疚地說出“去死吧！”他單薄的身體在顫抖，明明恐慌到不行，卻沒掉下一顆眼淚。

他從沒檢測過精神力等級，因為“無意義”；也從沒有釋放過精神力，因為無意義。他就像天伽星所有的雄蟲一樣，被社會塑造成統一的形態。

成長、嫁給雌蟲，繁衍，這就是漫長的一生。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會擁有很多的雌蟲，但一輩子也感知不到愛意。

不過好在，他還可以在反抗中死去。在沒有迎來持續痛苦之前，就被刺穿脖頸。沒有哀嚎，隻有外凸的，爬滿紅血絲的眼球，和因窒息而滲出的淚。

他不是金絲雀，他是麻雀，永不會被馴服。隻是好可惜，刺穿身體的不是玫瑰上的荊棘，而是雌蟲肮臟的節肢。

雌蟲猝不及防地被精神力紮到腦神經，尖銳的刺痛感讓他陷入眩暈的同時，也狠狠激怒了他。

他像隻暴怒的凶獸，骨翼撕裂上衣，從脊背鑽出。他回歸最原始的姿態，不管不顧地將利爪刺入雄蟲咽喉。

腥熱的，還有脈搏跳動的觸感，類似於一種附著在植物上的小蟲。輕輕一劃，就會死掉，正如他手上的雄蟲。

所有雌蟲都在第一時間聚集到了台上。

管理蟲隔開一塊地方，防止狂化的雌蟲會引發不必要的傷亡。醫生在為尊貴的買家做疏導，他費力地用特殊器械給雌蟲注視了專門藥劑。就連廊內看守的雌蟲也跑過去。

但是沒有蟲管那具還溫熱的屍體，他們都在冷眼旁觀。沒有雌蟲會因為雄蟲的死去而感到悲哀。頂多就是有些微的遺憾。噢，他還沒發揮應有的作用呢。

“你們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清醒過來的雌蟲怒不可遏，他一條條例舉著拍賣方的失職。不僅如此，他還討要了高額的精神損失費，“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被雄蟲傷害過，今天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買家們統一了戰線，他們不會把這個歸咎於雄蟲勇敢的反抗，而是不停指責拍賣方。負責蟲在斡旋，他是個經驗頗豐的雌蟲，具有優秀的溝通能力。但此刻也不免焦頭爛額。

血腥味很快蔓延到廊內。那具屍體就靜靜地躺在路口。即使雄蟲們一時失去了視覺，但良好的嗅覺也能讓他們分辨清同伴的位置。

“怎麼辦？”一隻雄蟲顫聲問。

“大家冷靜一點！會使用精神力嗎？把鐐銬和籠子割開，我們一起逃出去！”

“精神力？可是......可是我從來沒有用過......”

“大家聽我說，沒有雄蟲是沒有精神力的！我們要學會感知！明白嗎？感知它，然後我們就可以逃出去了！”

抽噎聲逐漸平複，雄蟲們都在為出逃而努力。

“小反，我的精神力還有多久恢複？”埃蘭也聞到了血腥味。即使聞不到，通過判斷，他也能猜到01號的結局。

他扭動了一下手腕，堅硬，冰冷。被縛住的地方可能很快就會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