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咦?薑老師,你不是出去上課了嗎?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專教語前班的董璐嘴裡咬著紅薯乾,吃驚地用眼神追隨她。
薑言一用手扇著風,回道:“被退課了。”
“啊?”董璐驚得站起來,、“怎麼回事啊?”
她們邊上還站著一個身材高挑,打扮精致的女老師,聽薑言一這麼一說,抱著手看過來,陰陽怪氣地出聲:“稀了奇了,我們金牌講師還會被退課呢?”
董璐最煩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剛要開口反嗆,見薑言一衝她挑眉,立馬收了聲看戲。
薑言一微笑著把卷發往耳後一撥,語氣淡淡:“是啊,可能嫌我不夠專業吧。”
董璐:“噗……”
這位艾老師前兩個月剛過試用期,正式合同還沒簽便被某家長投訴,說她不夠專業,還拿薑言一跟她做了對比。
那位家長並不是有心拱火,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段時間,這位艾老師沒事就對薑言一冷嘲熱諷。
薑言一這人看上去是個好欺負的模樣,實際上那張嘴可毒。
對麵明顯被戳了脊梁骨,眉眼吊起來像是要當場發作。
這時突然竄出來幾個稚嫩嫩的聲音——是語前班的幾個孩子們剛好下課,正在跟她們打招呼。
這群孩子都是語前失聰,沒有建立語言係統,缺少辯音和模仿能力,所以就算佩戴了人工耳蝸,進行了係統的訓練,也很難把發音完全調教標準。
咬字總是會含糊一些,與健聽有明顯的區彆。
薑言一剛進機構的時候,也是教語前班的,跟這些小孩子很熟悉。
看到豆丁們一個個長大,語音語調有了明顯的變化,多少會生出些老母親般的憐愛來。
她彎下腰,和他們搖手再見。
每個豆丁都規規矩矩地同她說著“老師再見”,唯有一個走在最末尾的男孩子,小大人一樣地雙手插著兜,嘴角緊緊抿著,繞開她走。
“蔣繼風!”薑言一喊他。
蔣繼風繼續走著。
薑言一又喊:“蔣繼風,彆裝聽不見!”
豆丁的腳步一停。到底是個孩子,很是老實,被識破後沒有繼續裝,而是有些無措地捏著包帶立在那,唇愈發地收向內。
蔣繼風是個被養得很好的小正太,唇紅齒白,眼睛特彆大,睫毛跟兩把小刷子似的,漂亮得像是櫥窗裡的洋娃娃。
氣質卻偏酷,走路喜歡雙手插在口袋裡。
他們這群豆丁因為聽不到聲音,不怎麼愛說話。這很正常。但蔣繼風比他們大多數人還要沉默,平時也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便略顯孤僻了。
薑言一走到他麵前蹲下來,“說話。”
蔣繼風撇開眼睛,把嘴閉得死死的。
“嘖……”薑言一用手把蔣繼風的臉掰回來,“跟我再見。”
蔣繼風的臉明顯地泛紅,明明抗拒卻也沒掙紮,而是忍了半天,才一個字一個字很慢地蹦出一句,“薑老師,再見。”
薑言一滿意地從口袋裡摸出從DV會議室桌上順的水果糖,塞到蔣繼風的手裡作為獎勵。
“下次不管見到哪一位老師,都不準裝看不見,聽到沒?”
蔣繼風點了點腦袋。
可薑言一一直等到蔣繼風說出那句“知道了”,才放他走。
“咱們薑老師可真出息,逗小孩玩兒。”
雖說知道薑言一是為了讓蔣繼風多多開口,董璐還是忍不住開玩笑地吐槽她。
薑言一目送著蔣繼風,看著那小豆丁酷酷的背影,沒頭沒尾地冒出來一句:“我在想,他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一張小小的厭世臉,特彆不愛說話,酷酷拽拽的。看著脾氣不太好,卻又很好欺負。
董璐沒聽清,湊過去問:“嘀咕什麼呢?”
薑言一站起來,笑笑:“沒什麼。”
董璐也沒追問,而是將話題拉了回去,她還是對上一個話題比較感興趣:“誒~,你還沒說,你今天怎麼會被退課的?”
“你今天不是去信息產業園那邊了麼?對麵是不是個霸總學生?”
薑言一回想了一下聞遲默今天的裝扮,點頭:“是霸總。”
其實他們隻對視了一眼,滿打滿算不過幾秒,聞遲默便轉身離開了,所以薑言一隻記得聞遲默穿著很簡單,普通的白色襯衫配煙灰色西裝褲,麵料很挺括,將他的肌肉線條勾勒得很好。
應該是手工定製的。
因著剛做完手術沒多久,聞遲默頭發很短。
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鏡片的冷光加重了他身上的冰冷與疏離。
就很霸總。
董璐見她發呆,拱了她一下,“那你乾什麼了?讓霸總你對你這麼不滿意,直接退課?”
薑言一無奈攤手:“我沒做什麼,甚至連話都沒和他說上一句。”
“那是為什麼?”
薑言一想了想,唇角輕輕一揚,“大概……是因為男人那點不可言說的自尊心吧。”
董璐:“啊??”
正要追問,那邊辦公室來喊人,“薑老師,你來一下。”
薑言一在董璐八卦的眼神中,惋惜地衝她一聳肩,“不好意思啊,董老師,我得先去跟教務老師彙報情況。”說著,順手稍走了董璐口袋裡剩下的另外半根紅薯。
她沒吃午飯,現在有點餓。
薑言一:“下次一定。”
董璐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指著薑言一抖著手,控訴:“薑老師!吊人胃口,當心吃紅薯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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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聞遲默把人回絕了之後,孟瀟覺得他的情緒一直都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