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有些感慨,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柳父身上,心道,
這位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五大三粗實則粗中有細。
見柳家二老恩愛膩歪,柳閒亭忽然笑了,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終於落地。
這或許就是他曾經羨慕、以及期待的歸屬感吧!
隻是......如果他的身體能自由行動就更好了。
柳父觸及到他的視線,像是剛發現他一樣,粗獷的臉倏地紅了,眼神不自在地躲閃了幾下,又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問道,
“閒兒是從何知曉這個故事的?還有那會發光的畫,爹可從來沒見你握筆過。”
“.....”
柳閒亭戲謔的表情忽而僵在臉上,心裡更是慌得一匹。
難道他要掉馬了?
無論是《紅樓夢》還是發光的法子,他都可以解釋成從書上看到的,可作畫卻是需要日積月累伏案練習的,而原身連坐起來都困難就更不要說伏案作畫,這一點柳父、柳母最是清楚不過。
向來靈活的腦瓜子不靈光了,能說會道的嘴也卡殼了。
他在心中權衡再三,結果隻找了個下下策的借口,“其實這些都是我在夢裡習得的。”
柳父神色一怔,繼續問,“夢裡?夢裡如何習得?”語氣顯然不大相信。
柳閒亭無意識吞咽著口水,莫說柳父不相信,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亦覺得這個借口爛透了。
更何況他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子不語怪力亂神,可他此時好像真的走投無路,不得不借助神力怪談,
“夢裡有位名叫周公的先生,我就是跟著他學習的。”
柳父聞言一頓,隨即點了點頭,又‘哦’了一聲,沒再繼續追問周公是誰?
一時間,柳閒亭也吃不準他究竟是信了,還是沒信?
然而就在他以為危機解除時,忽地又聽見柳父問,“那他還教你什麼了?
柳閒亭臉色一僵,試探道,“下棋?”
熟料,柳父一聽頓時興奮地拉住柳母的手道,“夫人,你聽見沒?咱們閒兒現在有出息了,不僅會作畫還會下棋!”
柳母亦喜極而泣,“我聽見了!老爺!”
然而,心虛不已的柳閒亭當即呆住了,劇情急轉直下,心情猶如坐過山車,除了刺激還是刺激。
瞧見這對老夫妻喜極相擁,全然當他不存在,不由得兀自失笑,也幸虧這兩人不懂周公下棋,居然讓他就這樣蒙混過關了!
想了想,他還是將所有的對話細節回顧了一遍,最後隻得出一個結論,無論這兩人是真的相信還是不得不相信,日後他都不會再受到質疑。
挺好的!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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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閒亭與柳父的合力安慰下,柳母總算有些笑顏,“讓你倆看我笑話了!”
話畢,就見她拿起手帕沾了沾臉上的淚水,一雙眼紅通通的,有些手足無措的不自在,像是要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這時,馮棲寒恰好端著碗走出來,“夫君,該喝藥了。”
柳閒亭聞言兩手小心地接過瓷碗,哪知溫度一點兒也不燙手,顯然馮棲寒在屋裡特意放涼過才端出來。
他湊近輕輕地嗅了嗅,光是聞著味兒都覺得苦,“這是李大夫開的藥?”
“是的。”
柳閒亭淺嘗一口,那張臉瞬間皺巴了起來,“這藥可真苦!”頓了頓,似是感慨,“若是能製成丸狀,我的舌頭興許就不用受這份罪,可惜......”
至於可惜什麼馮棲寒猜不到,隻見柳閒亭端起藥碗,頭一仰,喝了個乾淨,頗有點兒視死如歸的架勢。
馮棲寒見狀忍俊不禁,伸出手臂掌心朝上,一顆甜棗用白色的手帕包著。
他輕輕地哄,“吃顆甜棗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