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雲這麼一說,於情於理,卻也不算忘恩負義。但是若說傅家放棄了他,那可就是天大的誤會。
"我們不是放棄你。"傅龍城開口道:"那時情況危急,誰也沒想到你還活著。"
"所以找我的屍首實在沒必要冒這生命危險。"玉雲冷笑道:"傅龍城,你真可以。"
傅龍城沉默了一晌,道:"雲兒,為師是傅家家主,要對傅家上上下下的人負責。若是為了一個大家都認為已經死去的人大動乾戈,將其它人的安全置之不顧,那這個傅家又能撐到幾時?"
"不要跟我說這些大道理。"玉雲不為所動:"那都是借口。廢話不多說,如今我就是要滅你傅家,你想如何?"
傅龍城神色冷了下來:"小卿,我命令你立即處置了他。"
"師父……"老實說,小卿從未見過傅龍城如此差的臉色,卻又不敢應。
玉雲啊,十三年前他的父母親口將他托付給自己,記得那時他承諾過,好好照顧玉雲。而如今,他卻食言了。食得如此之徹底,連渣子都不剩。
"師父,請再給玉雲一次機會,徒兒好好開導他 !"他衝傅龍城重重扣下頭去。
傅龍城皺眉,指間微微用力,小卿突然就直摔了出去,直撞到院門上。隨後他看也不看小卿,伸手便向玉雲劈下。
"等等!"顧滄箬的玉鐲忽然綠光一閃,緊套在傅龍城伸出的手腕上,但這小小的力度顯然製止不住龍城的動作。轉眼間,龍晴已經閃身到傅龍城麵前,瞬間抓住他的手。
硬生生接下了大哥攻擊的力量,龍晴麵色一白,卻立即鬆開手跪下:"小弟冒犯了大哥,願受大哥責罰!"
傅龍城臉色一變,將手腕上突然套上的鐲子取了下來:"你們都很有主意。"
說罷他將鐲子摔在龍晴身上:"你可是說這都是我的錯?"
顧滄箬這才跑到他麵前,急著說:"你彆怪他,這都是我的主意。"
傅龍城見是她,心底浮出意思煩躁來,背過身去。
"我知道你很不喜歡我,但是我希望你能聽聽我的想法,或許我說得有道理呢?"見傅龍城情緒不佳,顧滄箬自然也不敢輕易招惹他。但這些話,她認為卻是不得不說。
傅龍城沒有說話,就當是默認了。顧滄箬看了看玉雲,道:"他既然敢明目張膽地承認自己所為並說出要滅傅家的話而沒有絲毫畏懼,要麼是他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沒有後顧之憂,可以被你殺了,要麼是他不得已做了對不起傅家的事,如今一心求死,期待被你殺。不論是哪一種理由,現在都不該殺他吧?"說到這,她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好歹也問問理由吧?"
傅龍城終於有一絲動搖,他轉過身來看玉雲:"你還想解釋什麼嗎?"
玉雲有些不屑地撇過目光:"做了就是做了,沒什麼解釋的。"
顧滄箬上前撿起那幾張紙,看了看,瞬間明白了什麼。
"我可以和他談談嗎?"她問傅龍城。
傅龍城看她目光中隱隱透出自信的光來,點了點頭:"招人守著。"
顧滄箬將幾野紙放在桌上,唯獨拿起那份地圖仔細地看,卻沒有理會玉雲。
"有話就說,何必裝模作樣地吊人胃口。"玉雲站起身來:"傅龍城要殺了我你為什麼不讓他動手?"
"怎麼你說話這麼難聽,卻偏生得一副好容貌?"顧滄箬見他起身,忙說:"真不知道是傅龍城沒教好你還是葉淇淇故意誤人子弟了。"
見玉雲頓住叫,她方才繼續說道:"這地圖畫得很用心,難為你這麼多年還記得如此清楚。"
玉雲聽這話臉色一變:"這不關你的事。"
"好好,"顧滄箬認輸:"不關我的事。我記得傅龍城書桌上有一方看不出模樣的筆洗,我問他筆洗邊上做得是什麼,他說是蟾蜍……我問他是誰的大作,他當時沒有回答我,但我想你一定也知道答案。"
"他還留著?"玉雲懷疑的目光落到顧滄箬身上。
"他說有個孩子總喜歡爬到他腿上耍賴,天天惦記著過生日,連小卿都那他沒辦法。"顧滄箬倒了一杯茶遞到他麵前,見他遲疑,不由補充道:"我要想殺你,剛才還攔他做什麼?而且你不是也早就不在乎死活了嗎?"
玉雲端起茶喝了一口:"你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早就說過,我是蓬萊派的人。現在是,將來也一樣。
顧滄箬搖頭:"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因為和玉翎比賽默書被小卿罰,那晚你說了什麼?"
玉雲驚訝地看著她,不說話。
"你說你長大了,就不會再惹師兄生氣了,你還說以後無論你做錯什麼,師兄就是打死你,也不要不管你。"顧滄箬說道:"如今卻是你先放棄了你師兄嗎?"
"這是師兄告訴你的?"玉雲垂眼。
顧滄箬點點頭:"他們都惦記著你,又怎麼是放棄你?"
"不用再說了!我曾多次打探,傅家的人根本就沒有要尋找我的意思!"玉雲一拍桌子,茶杯中的水忽然就灑了出來,嚇了顧滄箬一跳。
"你知道活著,是因為你的確有思維意識,這就是鐵證。但對他們來講,他們隻見你被禍麒麟吞了,他要他們如何證明你還是活著?"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起來,說:"你師父畢竟是一家之主,他要對整個家族負責人,不可能不顧一切地來找你的屍體--起碼他當時也以為你死了。"
見玉雲不說話,他趁熱打鐵道:"葉淇淇對你如何?"
玉雲被她問得一愣,他也沒想到她竟然冷不妨地提起葉淇淇,躊躇了一陣才說:"他教了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