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鬼篇 入夜,凝風閣西北邊的一片……(1 / 2)

入夜,凝風閣西北邊的一片,燈都亮了起來。

顧滄箬沒有再出房門,雖然知道外麵可能已經鬨翻了天,但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事她若再插手怕是就要弄巧成拙了。

她慢慢用金線穿著一串珠子,想到白天傅龍城竟然開始自我反省了。不由會心地笑了。也許她對傅龍城一直存有偏見,以致於連他的本真都視而不見了。

說是珠子,其實隻是一串不值錢的綠鬆石,說來似乎是曾經一個算命先生說過綠鬆石可以給她帶來幸運,她歲不是很信,卻也忍不住想拿來戴戴。

一串23個珠子已經穿了22個,最後一個剛剛繞過金線線頭,下麵穿好的部分金線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斷開來。綠鬆石劈裡啪啦地撒了一地。

她皺了皺眉,這麼粗的金線,怎麼就輕易斷了?她撿起另一段掉在地上的線,發現斷口處有明顯的磨痕。剛剛穿線之前,她明明檢查過了,怎麼可能沒有發現這麼明顯的瑕疵?

她剛想彎下腰去撿那些形狀大小不一的小石頭,卻突然感到脖子涼涼的,像有人抓住了一般有些窒息,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抓到兩隻冰涼的手。

出於自衛的本能,她立即用力將那兩隻手掰開,卻覺得手上力道忽然變輕了。兩隻手就這麼被慣性推到她麵前。這是兩隻斷手,皮膚已經白脹得幾近腐爛。她手一抖,兩隻斷手掉到了地上。

她忽然覺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心也飛速地跳著。她立即站起身來環顧了房間,然而卻什麼都沒有。要是真有什麼,反倒不那麼可怕了。最可怕的是出了事還什麼都沒有。她想著,複又回頭去看那對斷手,但地上卻瞬間空無一物。

"見鬼!"她狠狠說道。近日來,什麼倒黴的事都能找上她,難不成真的是人不能做虧心事?前些日子殺了唐婉幽,這噩夢就接踵而來。但說到殺人,傅家弟子有哪一個手上不沾血腥的?傅家男人多陽氣重,就算有什麼惡鬼也不會敢輕易過來。這麼想著,她又坐回椅子上,拿起那根斷了的線。

她隻覺得眼前一晃,手中的線忽然就變成了一塊白色的紗,紗上麵繡了一個小小的"婉"字。唐婉幽?她這才知道心底發冷,"啊"地一聲將紗扔了出去。

窗前的小桌子突然倒了。那上麵放的一套沾了灰的茶具瞬間就碎了一地。

她跳起來便想往外衝,卻隱約看到門口處一個彩衣女子堵在那裡,看起來倒不像唐婉幽,倒像是個紙人,鄉下誰家死人以後用來燒的那種紙人。

原本她是不怕鬼的。但此時她殺過人,自然也就變得有些心虛。她背過身氣:"你若平日不作惡,我自不會殺你。"

那個影子並沒有消失,反倒一步步地逼近她,那形那影變得猙獰萬分。

她仔細聽又覺得沒動靜,咬了咬牙,轉過身去,卻正好和那影子臉對臉。那影子冰冷的輪廓將她內心的防線終於嚇垮。

"啊--"她終於忍不住叫起來,突然腿一軟就摔到地上。

"怎麼了?"龍晴正走到她房前,突然聽她尖叫,一步便踏到門口推開門,卻見她摔在地上,滿屋狼籍。

半天,顧滄箬才張開嘴:"…有…鬼…"說著她再去看,卻見白紗和紙人影都不見了。

龍晴歎了口氣,走進屋將她扶起來:"哪來的鬼?你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吧。"

"是真的有啊……"顧滄箬尚未從驚嚇中回過勁而來,聲音還有些發顫。這才定睛看是龍晴,心下鬆了口氣,卻突然間心裡酸酸的:"你怎麼才來?"

"剛才一直在忙。"龍晴笑笑,抓起她的左手:"我給你換藥。"

藥膏塗在斷指上,涼涼的,卻並不覺得痛了。她抬眼看龍晴。龍晴的睫毛很長很密,忽閃忽閃地很勾人。他神色專注地給她上著藥並不說話。但顧滄箬卻是有些忍不住了。

"剛剛是真的有鬼啊,是唐婉幽來找我報仇了…"她想到剛剛的事還是心有餘悸,總覺得這屋中陰森森地嚇人。想到剛剛看到不乾淨的東西,縱使龍晴還在麵前,她的汗毛還是不覺地立了起來。

"哪來的鬼?"龍晴看了看她,一笑:"自己嚇自己。"

"你不信你看啊!"她急著抓起剛剛變成白紗的斷掉的金線:"這個我穿之前就檢查過的,怎麼就突然斷掉了?"

龍晴並沒有抬眼:"當心,我還沒給你弄好。"說著繼續給她包紮著手:"這段時間事情很多,你是太緊張了。"

他話音剛落,卻看到顧滄箬脖子上有著很明顯的手印,上麵還有乾了的血跡,不由愣住了:"白天有誰掐你嗎?"說著伸手去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印記。

顧滄箬見他這麼說,心中更是害怕,伸手去摸了摸脖子:"我就說剛剛見鬼了!是不是有痕跡?"

"是…血印。"龍晴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立即環顧了四周,並未看到什麼東西,但這血印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平日不信鬼神,但顧滄箬說得糊裡糊塗,他倒也想不出是個什麼理。

"完了,我是真的招上她了。"顧滄箬手嚇得冰冰涼,她反手握住龍晴的手:"你今晚就在這陪我好不好?"

"這…恐怕不方便吧。"龍晴猶豫道。

"沒什麼不方便啊,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你要走了,萬一那東西再來我可怎麼辦?"顧滄箬看著龍晴,眼中的乞求之色卻越發明顯。

"我在外麵守著,有事叫我就好。"龍晴略微忖踱了一下,說道。他是真不敢跟她大晚上的共處一室,授受不親不說,這事若是讓大哥知道了,還不見得得掀自己幾層皮。

"那怎麼行。"顧滄箬倒了杯茶給他:"夜露冷,你要在外麵,那我也彆睡了。"

龍晴腹誹:我要在屋裡,你就能睡了難道?

"再說,你今天是不是也被你大哥打傷了?"顧滄箬打量了他一番,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麼來,心中也清楚傅龍城拿了藤棍可不是用來觀賞的。

。龍晴無視了她的話,卻直直地伸手撫上她的臉:"等我娶你,好嗎?"

顧滄箬一愣,這又是出了什麼事,怎麼無緣無故地一日之內這類似的話竟說了三遍?但是,這話她愛聽。她看著龍晴,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見龍晴隻看著她,不說話,她也甚覺奇怪,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龍晴盯了她半天,終而說道:"我大哥……我怕是他終究不會同意。"

顧滄箬勉強笑笑,握住他的手:"事在人為,即便他現在不同意,早晚也會想明白。你是他弟弟,他當然想你幸福。"

"這事於情,於理,都不合規矩。"龍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更何況,我看得出,大哥對你很不一樣,就是以前的華姐姐,大哥也不曾如對你這般縱過。"

顧滄箬搖搖頭:"難道在你眼中,喜歡就要放縱嗎?若是現在我總跑去和小卿混在一起,你肯麼?"見龍晴神色一動,她笑道:"開個玩笑。我的意思是,你大哥縱我,是因為他控製不了我,管不了我,可不會是因為他喜歡我。"

龍晴低頭將桌上的東西規整起來:"大哥原則性很強,你是他的未婚妻,而我也有婚約,他不會……"

話未畢,顧滄箬突然間就將頭貼近他耳邊:"我非你不嫁,好不好?"

龍晴本眼中儘是擔憂,聽她如此說忽而心中一暖。但傅龍晴不是傅龍羽,他不會如獲至寶地抱住她。縱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也隻化作一句:"你早些睡,我就在門口,有事叫我。"

"哎!"見龍晴起身就要走,顧滄箬急著將他拽住:"你就陪我坐著,我不睡了,隻是你彆出去。"

話音剛落,午後的那扇小窗子突然間就開了,一陣陰風驀地灌了進來,窗前碎了的那套茶具突然翻了幾個過,又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