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滄箬並不在屋中。,桌上很乾淨,隻有一張寫著字的紙。
龍城上前拿起來,沉默。
上麵她用工整的小篆寫道:
疏星幾點千秋歲,葉眉吹入金龍殿。
庭樹金鳳隨水闊,不見明月長空現。
花外蕭索今又是,皇天依舊顧人間。
莫問何日休離彆,夢魂千裡憶滿簾。
傅龍城心中一沉。顧滄箬留下這麼首詩,可是決彆詩嗎?他即刻喚來小卿,問詢顧滄箬的情況。
"她說過幾日會給我們那軍隊整頓計劃,小卿想她總不至於這樣急著走。"小卿欠身道。
傅龍城環視了整間屋子,從桌上撿起一張紙來。那紙上畫著幾顆圓圓的球和橢圓形線。
"月食","木星合月","土星合月"。
他有些費解。其它的詞他並不明白,但"月食"這個詞他看懂了。記得顧滄箬說過,若是天象適宜,地球上的各種內部力量會出現一時的空洞期,這時候或許會有"蟲洞"出現,扭轉時空。難道她算的是這件事?
傅龍城頓覺得胸腔中有那麼一時的失重感,仿佛血液都在倒流。如果她回到那個時代…那麼這期間所發生的一切都成為了曆史。不再有顧滄箬,這也許並沒有什麼不妥。但不知為什麼,他無論如何也沒法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心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催促他。如果不留住她,那麼就如同龍晴一般,令他後悔永遠。
"你是想被清燉還是想被爆炒?"
"我們清燉,將他們爆炒如何?"
顧滄箬的聲音如同和煦的風般傳入他的耳膜。那樣的臨危不亂,清醒而調皮,甚至連刺自己一刀這樣需要勇氣和技術的活她都做得如魚得水。這樣的女子,並不是隨地可撿的。
""執權者常常將注意力放在如何處置危機上,而不去考慮如何防止危機。這才是遼國一直有機會以及能力來騷擾我們的根本原因。傅老爺,在你為我朝的政治漏洞頭疼之前,還是先想想自己做得夠不夠好吧。"
隻有她才敢這樣厲聲厲色地指責自己,若是放在彆人身上,自己早就怒了,而這話讓她說出來,自己竟一點也不生氣,並且漸漸學會了反思。
"你既這麼問,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如今是將我當做你的未婚妻,還是他的未婚妻。抑或者,旁的什麼不相乾的人?"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他錯過了許多,讓她和龍晴兩個本不合適的人湊合到了一起--至少,他一直這麼認為。
他深深吸了口氣,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躍出鏢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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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外夜晚的風很烈,吹得席地而長的荊棘草呼呼作響。
皓月當空,繁星隨著月光的延伸線上漸漸明朗。隻是月亮傅家的兩點星星亮得不尋常。地上沒有一絲光,隻聽得夜鷹聲聲不竭地叫著。
傅龍城並不曉得顧滄箬會在哪裡。但憑借著他精純深厚的內力和不凡的速度,他還是很快發現一處絕壁下有奇異的光散出。細細一看,那光芒旁邊的,正是顧滄箬。
光芒發自她手上的尾戒。隨著時間的退役,那束光越來越亮,引得她麵前的山壁也共鳴起來。
一陣低沉的轟隆聲,那山壁赫然裂開一條縫隙,裡麵射出一片刺眼的白光。頭頂上的圓月已漸漸失了半角。,,月亮傅家的兩點亮星也緩緩隱入月亮背麵。
顧滄箬抬頭看看月亮,神色冷然。
天頂忽然射下一道明光來。顧滄箬的影子向那道光又移近了幾步。
"永彆了。"她的聲音很輕,隻是在說給她自己聽。而傅龍城卻聽得清晰而真切。
她是真的要離開。
"滄箬!"他腳下一停,踩在堅實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