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妻城這幾天總是飄上一些雪花,空氣中保持著濕潤的涼意,不會過分寒冷。
據說這是稻妻神明對子民的偏愛,將冬天的寒冷驅逐,隻留下象征意義的飛雪與氤氳的雲霧天氣。
到底是地理位置的優越還是神明的力量,一切還待考正,這種說法不過是民間相傳的故事,帶著一些理想色彩。
髭切聽到神裡綾人說完這些後,呼出一口氣,看著白煙慢慢消散,才慢吞吞地說道,“都是一些逸話罷了,沒想到少主對這些十分了解,看來平時對各類書籍涉獵廣泛。”
神裡綾人聽到這算是誇讚的一句話,意有所指地說道,“父親曾告訴我對待神明要有敬畏之心,因此我對這方麵格外感興趣。”
身為神裡家的長子,他從懂事開始就明白自身所背負的責任,但這和他喜歡看一些閒書並不衝突。
最開始隻是一些有關將軍大人的傳聞,畢竟社奉行掌管祭典等事宜,平時與天守閣和鳴神大社聯係緊密,慢慢地是其他國家的神明。
而髭切就是出現在他對七國執政之神有所認識的時候。
神裡綾人默然,看了眼身邊並排走著的青年,為自己當初拒絕髭切找了一個十分合適的理由。
審神這種說法,對一個才塑造好自己世界觀的少年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直到現在,神裡綾人才慢慢覺出味來。
髭切當初說的是“我們”,這是否代表他與神明會有一些關係。
翻閱各種有關魔神的書,神裡綾人依舊沒有找到答案。
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呢。
不可以的,這樣會讓自己失去優先權。
“是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少主?”
髭切早就注意到神裡綾人一直在看自己,目光落下的時間過長,讓他感覺到有些奇怪,這才出聲提醒。
“髭切先生容貌俊秀,讓我忍不住多看一會,髭切先生不會介意吧。”神裡綾人心虛地快速移開視線,口中回的頭頭是道,不落下風,實際上才消下去熱意又在臉上顯現出來。
“嗯嗯,原來如此。”髭切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我也不是小氣的人,不介意的話,請少主多看一陣吧。”
聽到這裡,神裡綾人逃跑似的走了幾步,但察覺到自己這種行為過於明顯,他才恢複了原來的速度,繼續和髭切走著。
果然,小孩子就是好逗。
髭切眯了眯眼睛,心情很好的繼續問道,“不看了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神裡綾人有些破功,他像是抱怨一樣做投降狀,“髭切先生,這麼逗我好玩嗎?”
“我的心情,與少主和托馬一起玩笑時一樣。”
有些時候髭切會覺得神裡綾人和自己有些相像,具體說的話,首當其衝的就是這一樣的惡趣味。
明明自己也喜歡看彆人有意思的反應,怎麼還不能讓他也看看了。
“原來髭切先生這麼說是為了托馬啊。”
“當然——”
看著他眼睛微微睜大,髭切才繼續補充,“沒有,隻是覺得托馬是個很認真的孩子,我所喜聞樂見的,與少主一致。”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髭切肩上的狐之助感覺到一股惡寒襲來,皮毛戰栗,它在心裡感歎:神裡綾人能被髭切殿所認可,都是有原因的。
神裡屋敷位居影向山南側的山腰處,那條被鳥居所守護著的小路上很少落雪,在一片昏暗中向上蜿蜒曲折。
從花見阪一路走回來是常有的事情,往常隻有家仆跟著的時候,神裡綾人覺得這一路雖然能欣賞到不少野趣,但總是少了些意思。
現在有髭切陪伴身側,神裡綾人到感覺出一些不一樣的樂趣。
為了不被髭切再調笑一番,神裡綾人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
青年依舊保持著前幾日出行的著裝,不變的是脖子上沒了那條有些礙眼的圍巾,腰間垂掛武器的地方多了一柄長刀。
這是他贈與髭切的。
雖然一開始他就表現出對這把刀不同尋常的地方,但隨身攜帶是不是也代表他很在意自己送的禮物?
一種隱秘的欣喜從心底無聲蔓延,神裡綾人從不缺摩拉,而奉行所中負責鍛刀的家族即便落魄許久,技藝還有所保留。
如果髭切喜歡,他會為他尋來各種武器。
要是他張口提出要那把父親為他準備的波亂月白經津也沒關係。
不對。
神裡綾人微微皺眉,在對待自己一直珍貴的佩刀上,他難得想明白自己這樣是不正確的。
要知道這把月白經津是重現昔日的禦物【波穗】所治,儘顯經津派鍛冶的技藝。
所以要像這把刀一樣掛在髭切先生常用的武器之下才行。
想到這裡神裡綾人才露出一個微笑。
如果髭切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會哭笑不得。
很少有武士使用雙刃作戰,他這樣掛著也隻是為了確保膝丸的本體能夠接受他身上殘留的靈力,好早一點恢複往日光彩罷了。
要是掛一身的刀劍在身上,那就完全是刀架了吧。
之後說不定會在異世界留下刀架切的逸聞也說不定。
完全不知道髭切這樣做是為了自己弟弟的神裡綾人,腦洞早已偏的不知道跑向了哪裡。
“少主,現在已經步入晚冬,平日還是要注意保暖的,如果缺少禦寒物品,我可以告訴托馬讓他為你根據喜好再準備一些。”
兩人走在林間的小道上,身邊傳來團雀在枝頭嬉戲時雪落的簌簌聲,原本曠遠寧靜的氛圍瞬間被這句話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