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窮碧落下黃泉，傳說三途河邊生長了一種花，曼珠沙華，花開不見葉，葉長不開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他說會在開花的地方等我，莫失莫忘……”似寄了全部的希望，眸子盯著在掌心化開的血淺淺浮了一抹繾綣溫色，仿佛眼前便是那極盛而妖豔的曼珠沙華，青衫的他等在儘處。

挽頃定定站著沉默不語，她分明從那雙繾綣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決絕。相隨黃泉的決然。

“不會讓你等太久了……”緩緩攏了手指，把妖冶了手心的血跡掩住，指尖緊緊扣住手掌，雙眸藏了的千萬複雜情緒最終化儘釋懷。若為浮生歇，無由到白雲。既然不能生相守，便死不離。

幾乎是滯留在唇邊的歎息，挽頃還是從他微動的唇形看出了字意。微蹙著眉看了眼他釋然的眸子，然後轉身離開。那一刻，任何勸慰都會成為阻礙，死相隨相守的阻礙。

殿外有強熱的陽光慢慢染上衣裙，似能傾儘入了心底，驅逐了心中莫名的酸澀。微微抬眸看著彼時開得正盛的薔薇，長滿青苔的牆角，妖冶的開著，桀驁地舒枝展葉，倦怠的花蕊揉著絲一般的花瓣，妖豔刺目的紅色。攏了攏眉，心思微動，傳說的曼珠沙華也是這樣如血妖豔，隻是花葉兩不見，若沒有這綠葉，便是滿岸盛極的絢爛鮮紅，終究是絕望之色。

“皇後也喜歡薔薇花？”不知何時走進的顏芊盯著大團大團盛開的血色薔薇，溫弱的眸子閃過的一絲極其厭煩的情緒，以及眼底深處的無情狠唳，卻在挽頃抬頭之前掩去了。

挽頃眼眸微轉，世無獨愛，就沒有所謂的喜歡討厭。百花百草千姿百態，何必拘泥一種獨愛或獨惡。

顏芊向前走了幾步，俯下身，伸手摘下一株。拈著枝條的食指被花刺刺破，白皙纖長的手指染上一絲血紅。緩緩將手中的薔薇湊向鼻尖，幽幽淡淡的香氣沁鼻撲來，帶來一刻的眩暈。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微翹起，柔軟婉轉地說道：“這樣豔俗的花，配不上皇後喜歡。”

猜不透她刻意而為的大膽舉動，挽頃抬起眼看著她。似無意地說著：“顏姑娘與我不至於有緣到能不期而遇吧。”

顏芊隻是微愣便很快恢複了神色，抿了抿唇，眼底還是原來如清風拂過的溫婉，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抱怨：“顏芊確實隻是待在寢居悶了，出來走走。碰巧遇見皇後了。”

“既然如此，顏姑娘隨意。”看著顏芊心不在焉的扯掉枝條上的最後一片葉子，挽頃不露聲色的說著。

目送著挽頃離開，垂下眼簾隱去眸中那抹諷刺，顏芊似笑非笑的唇角露出一派銳利，清透的聲音依舊有褪不去的溫婉，“王爺有何事，不如出來說。”

幾乎是瞬間，容謙已站在她麵前，慵懶的眯了眯眼，唇邊淺笑：“本王難得偷會懶，竟然能看出好戲。”

“以王爺的見識，不至於認為顏芊與皇後巧遇打聲招呼，便是一出好戲了。”心底的戒備並未顯示在臉上，雙睫微垂，嬌柔纖纖儘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