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了現實世界,逃不過自己的黑暗 “……(2 / 2)

她的內心突然出現這樣的聲音,嚇了她一跳。不知道是上次民宿老板說林黎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海島上躲兩天,還是前幾天喝酒的時候林黎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提出的想法,把這件事深深的種在了自己的心裡。

仔細想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她現在隻想要離開,去哪裡都好。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隻是自己做了決定,也隻想自己一個人走。

當她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再次坐上那輛開往海島的巴士的時候,心裡默默鬆了一口氣,這次總算是沒有辜負自己。

隻是與上次不同,她這次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大概是因為早就過了去海島的季節,越開離市區,空氣就會變得越涼,人氣也就越稀薄,一輛車上稀稀拉拉地隻坐滿了三分之一的人。

因為前一天晚上睡得還好,在車上的時候她毫無困意,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發生的一切,想要眼看著把海浪第一時刻抓進自己的眼裡。除此以外,在車上的她似乎還有點竊喜,像是一個偷窺者,能清楚地看到窗外發生的所有事情,而窗外的人卻渾然不知這輛飛馳的車裡還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們的一切行蹤。

下車時她緊緊抓著自己的包,心裡有點緊張,畢竟上次去那家民宿的時候有林黎帶著,不知道她能不能順利找到原來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家民宿今天晚上是不是還有位置——這是她第一次毫無準備地出門。

憑借著印象,她七拐八拐地還是找到了原來的地方,畢竟本身也不是一個很大的島嶼,再加上胡殼的大胡子和爽朗的笑讓人印象深刻。

“你好,今天晚上還有房間嗎?”她敲了敲門,故意沒有說出上次的故事。

出來迎客的仍然是胡殼,看到元逸的時候似乎一愣,不敢相認,隻是把她當作普通的住客看待,“有的有的,證件給我一下,我幫你登記。”

她掏出了證件,上麵的名字印證了胡殼的猜測,“誒,你是上次那個和林黎一起來的姑娘吧?”

“嗯,是我。不好意思又來麻煩你了。”

“林黎這次沒有和你一起來嗎?上次我還打電話給他來著呢?所以一開始沒敢叫你名字。”胡殼往外探了探頭。

“這次我是自己來的。”元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胡殼似乎看出了她笑容背後的一絲陰霾,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客氣地帶她去了上次住過的那間房。

等到房門關上的時候,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原本緊繃的神經總算是鬆懈了下來。她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猜胡殼是不是會和林黎說起這件事,也暫時不想去想林黎要是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

她隻是沒有力氣再當元逸了。

不知道在房間裡躺了多久,她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出門了。這次來,她隻是為了那一個地方——那個落日餘暉。

她一個人騎上單車,雙腳努力地向前登著,想要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那個地方。但是大概上次是因為有林黎在,所以能很順利的找到那個看落日的最佳礁石,這次她不管怎麼找好像都找不到上次站著的那個地方,眼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就要到天氣預報說的太陽落山時間了,她有些絕望。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大概是因為今天多雲,太陽壓根就沒有路麵,隻是勉強地灑下了一些柔和的光線,很快就褪去了。

自己果然是個倒黴蛋啊。她有些難過的一屁股坐在了一塊石頭上,手機時不時跳出合作群的消息。要不是因為手機挺貴的,自己的餘額不多了,她大概就會把手機扔到海裡。

當她像個落水鬼一樣回到民宿的時候,胡殼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喊她一起吃飯。因為自己不爭氣地確實有點餓了,也因為不好意思拒絕胡殼的盛情邀請,她走進了廚房,拿了碗筷就坐了下來。

“說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胡殼大大咧咧的問道,“我雖然是第二次見你,但是你現在的樣子和當初林黎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就是心裡煩,也沒什麼,壓力太大了吧。”

胡殼嘴裡咀嚼著菠菜,沒有說話,隻是認真地在吃著麵前的食物。他已經遇到過太多的失意人了,有時候就跟打獵一樣,接近的時候絕對不能著急。

果不其然,她自己忍不住了,說出了自己和鄭天陽的故事——當然,在這個版本的故事裡,她沒有居心叵測地想要和好,也沒有不管不顧地去前任的婚禮,隻是一個被分手之後又知道男朋友和彆人睡了的人。

“哦,那你還喜歡這個男生嗎?”胡殼歪著頭問了一句。

他實際上問出一個她自己也在不斷追問自己的問題。

現在回想起來,當鄭天陽說出“分手”那兩個字的時候心裡似乎有一個角落隱隱覺得有些解脫,但當時的悲傷過於龐大,很快就吞沒了這個隱秘的角落。後來給自己製定的和好計劃也都是因為自己的固執和不服輸:她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戀。而這些反應更像是一種求生的本能,而不是愛情。她和鄭天陽早就可以□□相見,甚至是當著對方的麵打嗝放屁,她都不覺得尷尬。但是這份坦誠與習慣性的牽掛是不是就等於愛情呢?她自己也說不好。如果說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少女熱戀時候的心跳和害羞都已經被時間衝淡了,那麼自己在林黎麵前的反應又是什麼呢?她還能清晰地記起上周林黎摟過自己時候身上的大吉嶺茶的味道以及他手指的觸覺。

“喜歡嗎?”她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來不及收回了。

“從我過來人的角度上看,我覺得你必須得搞明白這件事才不會傷害彆人。”她知道胡殼說的“彆人”是林黎。

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件事呢?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才能知道呢?老實說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判斷。”

“當你知道那個男的,和另外一個女人可能一起度過一個晚上的時候,你的第一感受是什麼?是那種馬上出現在你心裡的那個感覺。”

她開始努力的回想自己在打電話時候的樣子:當時自己在穿鞋子,電話接通了,鄭天陽說了一聲“喂”,她知道他還在睡夢當中,就在她想要開口問他是不是還在睡覺的時候,她聽到了背後的那一句“誰呀”,她的第一反應是——

總算被我抓到了。

隨後她的憤怒開始作怪,怪鄭天陽沒有直接和她說實話,怪周野搶走了那個她以為能一直屬於自己的男人,也怪自己心裡出現的那一絲解脫,這些讓她無法平靜地進行對話。

她愣住了——這就意味著自己其實已經不想和鄭天陽在一起了嗎?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放手的理由,而她卻始終不肯承認這一點。

“我知道了,謝謝。”她立馬站了起來,顧不得禮貌直接出了門。

就算是回到了房間裡,她也沒有辦法馬上平靜下來。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喜歡鄭天陽了,同時也知道了自己一直不肯放手的原因是她不想就這樣放過這個離開自己的男人。

總有辦法讓他抓狂的。

就在她翻來複去睡不著的時候,她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輪廓,她雖然睡眼朦朧,她也能清晰地認出這個人是誰——彭景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