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遊戲裡,元逸拿到也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一袋她想買很久的風味甜薯風味咖啡粉。
“謝謝,沒想到你能猜對啊。”她跟寶貝一樣捧著那袋咖啡,跟送禮物的範範說。
“感覺你是最好猜的。”範範笑了笑。
“誒?為什麼?我不記得誰來問過我啊。”
“之前我和他們吃飯的時候,彭景竹偶爾有一次說起來,說抽到你的人才是最幸運的,因為你寫的東西肯定是這個,抽到他名字的天使是最倒黴的。我就留了個心眼記下來了,沒想到是真的。”
她的笑就這樣僵持在那裡,不知道該做出怎麼樣的反應才算自然。不過範範的話也倒是解釋了為什麼她送給彭景竹禮物揭曉的時候下麵的反應會這麼熱鬨。
“不過,你怎麼知道彭景竹寫的是那個?”範範眼神裡透露出了好奇。
“哦,我和彭景竹之前在一個高中呆過,那個時候我們很多人在高考前都會去求一個。”她撒了個小謊,希望沒有人發現。
等終於熬到了下班時間的時候,元逸鬆了一口氣。辦公室裡稀稀拉拉隻坐了幾個人。向所有人都打過招呼之後,她在天還透露出一點光亮的時候走出了大樓。
當元逸掏出鑰匙打算開門的時候,低頭發現地上放著一個塑料袋,裡麵裝著一個樂高和蛋黃酥。突然想起林黎前幾天跟自己說的樂高,不由得會心一笑。隻是這樣的溫暖很快就被那盒還被放在辦公室抽屜裡的花生酥打斷了。
“也許該向林黎解釋一下吧?”她有一種搶了林黎好朋友的負罪感。
“禮物收到了!新年快樂!希望新的一年你也能老實地在我身邊做我的好朋友。”她給林黎發了個信息,剛把手機放回口袋的時候,就在袋子裡掏到了一張電影票,是大年初二早上的電影。
她的心不知道為什麼跳得很快。
“那我們大年初二再見!”
她默默地把票放進自己的包裡,感受著心跳一點點平靜下來。
“誰會請彆人看早上十點的電影啊!”她無奈地笑笑。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這是她第一個一個人過的除夕,不知道自己該準備些什麼。盤算著冰箱裡還有一些食物夠她一個人吃兩天了,加上晚上點的一堆平時不會買的零食,她可以連續不需要出門了。在這個大家都大包小包提回家,假裝抱怨著回家麻煩的時候,她像是一個局外人,不動聲色地看著在這個大地上上演著的一出出劇目,無法感同身受。平時看起來熱熱鬨鬨,充滿煩惱的生活看起來那麼珍貴。
歎了一口氣,她開了一罐汽水。
“新年快樂,你今天回家了嗎?”彭景竹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給自己發來了消息。本來她應該會覺得麻煩才對,但是越是一個人冷冷清清,她就愈發懷念起那個充滿苦惱的昨天。
“沒呢,我爸媽在外國沒回來,本來讓我回老家,我想想還是算了。你回去了嗎?”
“你覺得我能回去嗎?”她都能想象得出彭景竹在說出這句話時候苦笑的樣子。
“是你自己不想回去還是你爸媽還在氣頭上啊?”
“老人家嘛,說我要麼今年回陳晨家過年,要麼就彆回來了。”
“看來他們認定了這一個兒媳婦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裡有些酸酸的。
“是也不是吧。我爸知道我沒辦法和陳晨在一起了,但是我要是就這樣回家,兩家的麵子都說不過去,大概也希望我乾脆就彆回去了。”
“那不如一起過年吧。”她打出了這一行字,又很快地刪掉了,像是曾經的那個幼稚少女一樣。
“不早了,早點睡吧,如果想喝酒的話可以隨時找我,我這裡什麼酒都有。”彭景竹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過了一會之後給她發來了這句話。
那句一直沒有發出去的話就像是慢性咽喉炎,一直卡在脖子裡,鬨得她沒有辦法好好睡去。
“明天,一起包餃子嗎?”她咬了咬牙,在半夜兩點的時候還是發了出去。當消息過了兩分鐘沒有辦法撤回之後,她趕緊合上手機,右手捏著被子的一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彭景竹拒絕自己還是答應了下來,在輾轉反側中她安慰自己:“大過年的,吃頓飯也沒關係吧。”
手機很快就亮了一下,像是黑夜裡劃過的一道流星。拿起手機的時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在著跳動的節奏中知道了自己其實想看到的答案是什麼。
不過她收到的隻是一封垃圾郵件罷了。
帶著一絲羞愧,她把手機屏幕向下放著,不敢再去看它今天晚上是不是還會亮起了。
雖然昨天兩三點才入睡,她七點多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醒得比工作日還要早。一睜眼就想起來昨天晚上稀裡糊塗發過去的邀請,就算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她還是打開了手機——沒有任何動靜。她裝模作樣地鬆了一口氣,把那句話從聊天記錄中刪除,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側過身子卻怎麼樣睡不著了。
在床上磨蹭到了八點半,她歎了一口氣還是起床了。
她打開冰箱,一邊感受著冷氣,一邊算著冰箱裡的這些東西該怎麼分配進每一頓飯的時候,大門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元逸有些納悶,大早上的她沒點外賣也沒訂什麼東西,不該有人敲門才對。從貓眼中看過去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彭景竹的那張大臉,占滿了整個視線。
“你怎麼來了?”還穿著睡衣,頭發隨便紮在了腦後的她一臉驚訝的看著穿戴整齊,手上拎著一個大大的布袋子的彭景竹。
“這不是你請我來的?”他擠了進來,把袋子放下之後甩了甩手,“重死我了。”
“這些都是什麼啊。”她用兩個手指挑開袋子翻看著。
“包餃子啊。我怕你這裡什麼都沒有,特地早上去菜市場買的。今天三十,菜市場收攤都很早的,中午就沒有了。”
“那也不用再帶那麼多牛奶來吧?這裡又不是買不到。”
“這不是順便嗎?我還給你買了草莓,我看著新鮮。”他嘿嘿了兩聲。
這些帶著日常感的對話讓她有些不習慣,自顧自的把袋子放到了桌子上,一樣一樣擺出來。
“你還是喜歡這個口味的薯片啊。”彭景竹也在翻著她昨天點的外賣,“你不會跟我說你年三十就打算吃這些吧?”
“沒有啊,這不是零食嗎?”她有些不好意思,“誒,你沒有買餃子皮嗎?”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了在角落放著的麵粉。
“你不會連餃子皮都要自己做吧?”
彭景竹尷尬地點點頭,“我沒找到賣餃子皮的地方。”
他們跟著教程,從早上十點開始一直準備到了一點鐘,這個不算大的一室一廳裡彌漫著很久沒有出現的煙火氣。她小心地切著菜,心裡不覺有一些奇怪的感覺——不是因為自己很久沒有做飯了,而是自己和彭景竹這麼多年沒有聯係,現在居然能在一起做一頓飯,而且她沒有一點不習慣的感覺,反而乾什麼都那麼自然。
“之後呢?你打算一直不回家嗎?”坐下來包餃子的時候,她隨口問了一句。
“應該會回去的吧。”
“那陳晨呢?”
彭景竹突然沉默了,自顧自包起了餃子。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元逸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明明一切都在走上正軌,自己好不容易把關係理得清楚了一點,為什麼突然又發生變化了。
“你這樣不講話是什麼意思?”她皺了皺眉頭。
“沒,就是想起了上次你跟我說陳晨來你這件事。”
“其實在找我之間,她先找的你吧?”
“嗯,每次打電話的時候,她就一直哭,有點受不了。”
“什麼叫受不了啊。”她逼著自己笑著問了出來,隱約覺得自己會聽到一個不願意知道的答案。
“也在一起好幾年了,她現在根本沒有辦法照顧好自己,就是覺得有點愧疚。”
她明白了什麼叫最後的晚餐,什麼叫“你可以照顧好自己,但是她不一樣”。她很想尖叫,想像電視劇裡的人一樣搖著他的肩膀,問他為什麼昨天晚上會和她說這些,為什麼送禮物的時候會寫那個,為什麼還要來接近自己。但是她想要體麵,無論如何她都想要在這一刻保持體麵,哪怕到了最後她還是會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