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知道呢。”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過去的事情還是放在心裡吧,誰也不知道這個潘多拉魔盒打開之後會發生什麼。她在心裡默默想著。
在和許言分手之後,她打算一個人走路回家,在路上她反複地拿出手機點開彭景竹的頭像,兩個人的記錄還是停留在過年前一天。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但是又以什麼身份打招呼呢,而且彭景竹既然沒有主動和自己聯係,也算是一種明裡暗裡的提示才是。
帶著猶豫焦躁的心一直走到了家門口,她還是發出了那句話:你猜我剛剛見到誰了。
發完之後她很快就隱藏了和他的對話框,不知道是自己害怕看見他回複了,還是擔心他就這樣不回複。
“誰?”她的心隨著手機響起的聲音在一起跳動。
“許言。一起吃飯來著。”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之前還一起打球來著。”光從文字上,元逸看不出什麼。
“他今天跟我說,你和陳晨好像要和好了?”她在打下這些字的時候渾身發抖。
“我爸媽他們說的吧。老人家大概麵子上過不去吧,挺對不起他們的。也挺對不起你的。”這最後一句話讓她覺得有些感傷,這句話說出來了,大概他們之間的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了吧。
但是自己真的想和他發生什麼嗎?那麼當初為什麼不乾脆直接答應彭景竹好了?
她知道自己不會承認那個藏在心裡深處的答案。
“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嗎?”儘管彭景竹沒有直說,元逸也清楚這件事最後會發生什麼,過去的這半年就像是過眼雲煙,所有事情都可以假裝沒有發生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解釋清楚誤會,然後重新舉辦婚禮,畢竟可以用來解釋取消婚禮的理由有很多。”
彭景竹陷入了沉默。
“那天你跟我說,你爸其實不是那麼失望嗎?我以為就沒事了。”
“嗯,因為他娶了他的陳晨。”
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是覺得環環相扣的命運枷鎖轟然籠罩在了她和彭景竹和每一個人的頭上,這變成了誰也逃不過的命運。就像奶奶說的那樣:“姻緣啊,老天爺都已經寫好了。”
每個人都像星體一樣按照特定的軌道環繞著,因為不知名力量的存在,我們無法掙脫安排好的了路線,我們能做的就是生出一樣的小星體,有些和我們一樣按部就班地庸庸碌碌,有些脫離了軌道後被其他星體撞擊。
“那他不應該理解你做的選擇嗎?”
“這就是問題,他覺得年輕時候麵對的那個看起來是違心的選擇,不一定是錯誤的選擇,相反它們往往是正確的。”
她知道這段對話,她和彭景竹,都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把手機卷進被子的某一個角落,仰麵長歎一口氣。
起身打算去洗澡的時候她突然想起明天十點林黎約了自己看最早的那場電影。
要不要鴿掉算了呢?躺在床上的她翻來覆去拿不定主意,她怕林黎會生氣,內心又帶著一絲抗拒。就在自己還在滾來滾去,猶豫不決的時候,林黎像是接收到了感應,給自己打來了電話。
在電話馬上就要掛斷的時候,她這才好不容易把手機從被子裡找了出來。
“明天十點場的電影,你起得來的吧?”
“可以的,你相信我。”她在這一刻做出了決定。
“明天,我還想帶你見一個人。”林黎似乎猶豫了很久才打算說出來,“本來想明天給你一個驚喜的,但是想想還是覺得早點和你說一聲比較好。”
“怎麼?帶我見你女朋友嗎?”
她開了個玩笑,沒想到對方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你可以啊?這才剛分手沒多久,又勾搭上了一個姐姐?”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帶著羨慕的語氣,不摻一點雜質。她羨慕的是林黎能大方地迎接每一段美好的戀愛,能認識那麼多優秀的人,能果斷地和不合適的人說再見。
而她,一個也做不到。
林黎既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再推脫著說不去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既然做了決定,就要好好準備才是。打開鬨鐘,元逸訂了三個時間,就是擔心自己明天早上會一睡不醒。
大概是嫌這一天她過的還不夠漫長,她在迷迷糊糊 即將要睡去的時候,接到了一個跨洋電話。
“喂,小逸啊,睡覺了嗎?”又是那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回蕩在中國的夜晚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剛要睡著,怎麼了?”她感覺自己講話都沒什麼力氣。
“你今天不是跟著梁叔去吃飯嗎?見到那個男孩子了嗎?”
“見到了,跟我一個高中的。”
“你感覺怎麼樣啊?聽說那個男孩子對你印象還蠻好的誒。”她都能想象得到媽媽是怎麼樣在電話那頭興奮得搓搓手。
“就這樣吧,中國已經很晚了,能讓我先睡覺了嗎?”她不耐煩得翻了個身。
“好好,你們先繼續聊著,先看看情況啊,彆就這樣輕易鬆手了。”元逸的乖巧換來了母親的溫柔。
第二天,她在第一個鬨鐘響起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時間還早,自己就睡意全無了——真是有些浪費這個假期。
她不緊不慢地起床洗漱,再坐在了那個梳妝台前,拿起一個又一個瓶瓶罐罐往自己臉上抹。她一邊聽著播客,一邊想著林黎的這個女朋友會是什麼樣子,為什麼林黎神神秘秘地不想讓自己知道,本來還打算給自己一個驚喜——就怕是有驚無喜。
帶著那樣忐忑的心情,她在計算好的時間裡踏上了地鐵。
踏進電影院的時候,她見到了站起來迎接她的林黎。他剛剪了頭發,看起來很精神。
“那麼你說要帶來給我看的女朋友呢?”
“她在那邊買爆米花。”他朝著櫃台的方向指了指。
她順著林黎纖長的手指望去,看見了一個燙著大波浪的女人。她穿著一件看上去材質很硬的毛呢大衣,很高,也很瘦。
——隻是有些似曾相識。
等到那個女人抱著一桶大大的爆米花轉過身,往他們的方向走來的時候,沒有戴眼鏡的元逸才看清楚這個人是自己的主編趙子夢。
“你有病啊,你是不是知道這個人是我老板的。”她狠狠地打了林黎的手臂,不帶一點客氣。
“所以我說最好給你一個提醒啊。”
“你找誰不好非要在我身邊找。”她對著林黎的手臂又是一巴掌。
“不是啊,我老早就認識她了啊,我和她之前一起玩過劇本殺的啊。”
眼看著趙子夢要聽見他們的對話了,她抓著機會又拍了他一樣,馬上變了臉。
“主編好。”
“現在又不是上班,彆叫主編了,叫我子夢就好了。我聽林黎說你們是好朋友,你又沒回家過年,就想著那就叫你一起看電影好啦。”趙子夢一改在辦公室的態度,從眉眼到嘴角,沒有一處不在笑。
她看著麵前這個女人的反常態度,突然明白了,之前她對自己態度那麼不好,可能不是因為她是陳晨學姐,而是因為林黎。
“走吧,開始檢票了。”林黎推著她。
她稍稍側了側身,走在了他們的後麵,突然覺得這個畫麵看起來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