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原本應該火氣上頭的元逸卻意外冷靜，反倒有一種“終於結束了”的感覺。她原本一直小心翼翼在同事之間周旋，想要把生活和工作分得乾乾淨淨，儘管工作已經侵蝕到了自己生活的時間，也不能把情感拱手讓給前者。但是趙子夢顯然想要破壞她的如意算盤，不管是為了什麼目的。

眼看著這個聚會就要冷場了，她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先發製人：“是啦，趙子夢是彭景竹前女友的學姐，所以知道這件事很正常啦。但是她可能沒和你們說彭景竹其實是我初戀啊。”

“我就說！他看的眼神不對勁！”

“是吧！他當時說想和初戀和好來著！”

元逸看著激動的麵孔，保留著自己內心的一份冷靜。她得要穩住自己的情緒，想要改變自己過去那種被動的境地，她必須要慢慢來。

“其實我們也沒在一起多久，年輕不懂事嘛，又因為一個女生插手，就分手了。”她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

“這個人不會就是彭景竹前女友吧？”

“是啊。”她笑了笑，咬了一根紅薯條。

“怪不得現在這個女生這麼氣急敗壞。”

“急了急了。”

大概是酒精在一點點滲入大家的大腦，氣氛變得活躍。

等到人都散去，她一個人走在路上，想要坐上那輛能把她運回家的地鐵。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春天真的來了，她感覺到全身都暖洋洋的。元逸知道自己不能匆忙地解釋過去的那些事情，不然在彆人眼前像是為了應付而編出來的故事，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任人宰割了。

她想到這裡，打了個電話給林黎。這麼晚了，大概已經沒有和趙子夢在一起了。

“喂——”林黎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

“方便說話嗎？”

“方便的，你說吧。”

“之前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的態度不是很好，所以像再和你解釋一下。”

“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這是你的私事，我隻是有些擔心你。”

“我知道。之前我聽說一個人在有浪漫關係之後，就會犧牲一個朋友，我不想當那個被犧牲掉的人。你應該是聽趙子夢說過我和梁清有一腿吧，你不用著急否認，我今天也從彆的地方聽到這件事了。說實話，我一開始很生氣，我以為高中畢業快十年了，不會再遇到這些把戲了，我大概是那種麻煩體質吧，不管去哪裡都會遇到這些事情。”

“對不起，沒有第一時間相信你。”林黎聽起來那麼誠懇。

“你也不用先道歉來著，你首先需要明白的是，趙子夢和大家這麼說的原因是什麼？準確的說是和我朋友，我同事這麼說的原因是什麼。”

林黎似乎沒有跟上她的思路，“你不是吧。”

“你可以當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之前發生太多事情，讓我不能不這麼想了。”元逸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懦弱地把自己藏起來了，這個時候隻能儘可能贏得更多支持，哪怕是以暴露自己的醜陋麵為代價。

因為在電話裡講不清楚，她把林黎約在了他家附近的一個咖啡廳，那裡經常會有很多來通宵的學生，所以會開到很遲。

林黎看起來出門的時候很著急，頭發亂糟糟的，隨便穿了一件衛衣和運動褲，身上帶著沐浴露的味道，隻是腳上的鞋子新得有點不真實。“看你很著急的樣子，你說吧。”

“你知道彭景竹對吧，他是我前男友，也是一個叫陳晨的女生的前未婚夫，為什麼說‘前’，我想你知道原因。我們三個人高中就認識了，當時彭景竹覺得自己追不到陳晨，和我在一起了。隻不過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陳晨用了很多方法讓我們分手了，包括說我在轉學之前是一個小太妹，偷人東西啦，和人上床啦。我沒有解釋，因為做這些事情的人不是我，是我當時最好的朋友，她就在隔壁城市上學，我不想她再受到過去那些事情的影響，就沒有解釋。”

“所以這個叫陳晨的女生就這樣和彭景竹順利在一起，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

元逸點點頭。

“那趙子夢在裡麵是乾什麼的？”

“我和你說實話，我也不能確定，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和陳晨關係很好的學姐。而且很顯然，她不是很喜歡我。再加上，我和我老板的這些話，她不是始作俑者就是傳播者，所有跟我提到這件事的人都跟我指向了她，我不可能不多想。”她雙手一攤，表示自己實在沒有辦法了，“她是你女朋友，你不信我可以，但是我想拜托你不要因為這個遠離我，我不想再當高中的元逸了。”

林黎一直在用吸管戳著麵前杯子裡的冰塊，陷入了沉思，“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當時要去彭景竹的婚禮？”

她知道這是林黎很在意的地方，也許也是她這輩子都洗不清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開口，隻是杯子裡的拿鐵已經少了一半了，“我不知道。也許我就是想去看看那個當初信誓旦旦說，能給得起我一個好生活就娶我的男孩子站在紅毯上說‘我願意’，是什麼樣子的。”她說到這裡就像一個少女一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林黎抬起頭，問道，“隻是看看嗎？”

“我怎麼會奢望其他東西呢？我早就覺得有些人就不可能是我的，早就放棄了。”

“你放心吧，我不會因為一些沒什麼根據的謠言就遠離一個人的。我也會和子夢說一下，讓她不要再到處講了。我一開始就覺得這件事不太好，是真是假另外說，我聽說另外一個人都已經結婚了吧。”

元逸突然愣了一下，心裡的某一個地方被悄悄揭開了，照進了一束光——原來有人願意一直站在自己身邊是這樣的感覺。

“不過還有一件事，你也不要再去怪子夢了，我想她想得也沒有那麼複雜，不是為了好朋友報複才說出那種話的。”

“是嗎？”她一口氣把剩下來的拿鐵喝完，“好了，我的話講完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走吧。”

她看著林黎遠去背影，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心裡在說著悄悄話：對不起，我不想就這樣算了。因為趙子夢，不可能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