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逸睜大了眼睛,想也沒想就直接衝進了地鐵站,“好的好的,我馬上回來,給我半個小時。”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屋漏偏逢連夜雨吧,她到自己的公寓樓下的時候,發現很久不見的房東也來了,他們在樓下撞了個正著。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一進門就開始問物業經理,好像搞破水管的人是他。
“應該是水管老化導致的,畢竟這也是一幢老房子了。”這個男人看起來一臉無奈,隻是站在他旁邊的住戶帶著怒氣。
“這種情況我們也是沒有想到,而且樓上的水管也影響到了我們自己的公寓。趁著你們這層還沒事,要趕緊檢修啊。”房東陪著笑臉,顯然沒有打算賠償任何損失。
她站在這個五六十歲的男人身邊,乖巧地像是他的女兒,一句話也不說。她當然也不想做任何賠償了,畢竟她今天剛失去自己的工作。
到底還是中年人擅長打交道,她成功地逃脫了責任,隻是她需要儘快搬離這個已經住了很久的房子了。
在她和核桃的電話裡說起這件倒黴事的時候,不禁感歎了一句“風水輪流轉”。前段時間還是核桃急需一個地方住,現在成了她無家可歸。她知道核桃是個好人,不僅願意給她提供一個避風港,也會用雇傭的方式讓她一起經營那家助農咖啡館,但是她知道什麼事情是朋友之間應該做的,什麼是需要劃清界限的。
元逸接受了前者,婉拒了後者。
雖然核桃之前和元逸說找到了新的去處,搬出了她家,直到元逸到了核桃的新去處,才發現這個所謂的新家,不過是咖啡店後麵的一個小房間。
“你就一直睡在這裡嗎?”她指著那個占據了房間一半的小床,上麵放著核桃一直帶著的巴塞羅熊。
“嗯,雖然不是最佳的方案,但好歹我現在也隻要付一個地方的房租了。如果你要來的話,我們可以輪流睡沙發。”
她知道這是核桃能給出的最佳方案了。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她還是用輪流的方式和核桃一起換著睡在了這件小小的咖啡店裡。
因為工作還要交接,她每天還是要像之前一樣按時去上班,但是已經不需要開各種會議,參加彆人的討論了。很多時候,她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活得像是一個局外人。不過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向彭景竹或是任何人解釋自己離開了,因為梁清幫自己在公司內部的工作群裡向各位宣布了這件事。
大概在這種時候就能看出一個人在公司裡的人緣好不好了。在梁清說完這件事之後,幾個人私下找她問了這件事,隻不過她也沒辦法直接說出個所以然來,隻是簡單地約了中午一起吃飯的事情。隻是,她好像一直在期待一件事的發生,而事件的另一個主人公保持著沉默——這讓元逸有些沒有底氣地惱火,畢竟前兩天她才看見那對被命運綁定在一起的情侶一起坐上了回家的地鐵。
就像個高中生,她總是抽空偷偷地看著那個沉默的背影,想看看對方是不是有什麼動靜。隻不過每一次她都隻能失望地收回眼神。
吃完中午飯,她帶著難得的飽腹感走回辦公室,手裡還拿著一杯很久沒有喝過的奶茶。微微出汗的杯子在她手裡有些滑,要稍稍用點力往裡擠壓才可以拿穩。她剛想坐下來,就看見了那個早上一動不動的人影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她的手也出汗了。
“你要走了?”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起伏。
“對啊,早上梁清不是在群裡說了嗎?”她也故作鎮靜,隻有杯子和她自己知道真正的心情。
他一邊玩弄著放在她身旁的綠植葉子,一邊問道,“那接下來呢?是有了其他更好的選擇了嗎?”
如果是鄭天陽問起自己,她一定會編出一個很好聽的理由搪塞過去,不允許自己有一點示弱的樣子,但他畢竟不是鄭天陽,元逸還是老實地說了出來,“沒有,就是覺得有點累了,想要休息了吧。”儘管不願意承認,她聽起來有些垂頭喪氣。
“那個,前兩天我看見你了。”元逸看了一眼時間,離午休結束還有30分鐘,“我在地鐵站的時候看見你和陳晨了。”
“哦對,她這兩天過來了,也沒和我說突然就來了,就一起在附近吃了飯。”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沉靜,讓人看不出來是在撒謊還是說真話,但是無論如何,都沒有關係。
元逸笑了笑,“大概是知道我要走了吧。”
彭景竹沒有搭話,而是一直在專心玩著那棵植物的葉子。
“你們兩個,和好了吧?”
他撓了撓頭,“算是吧。”雖然這是一個充滿可能性的回答,對元逸來說,這樣就夠了。所有的故事都會就此劃上圓點。
這是她的最後一天,要正式離開了。雖然在上班的時候罵過很多次想要離職,覺得在這裡做事實在是太蠢了,但是真的到了離開的那一天,竟然還有一點不舍。
那就說聲再見吧。
她走出大樓的時候,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旋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