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 秋雨蕭聲,物是人……(1 / 2)

黑曆史·合集 渝我俞生 11526 字 9個月前

出獄那天,天邊一道紅霞,禦林大道上停了輛車,我知道那是在等誰。

我站在獄門前望著那輛白色的萊斯,目光停涉了許久,久久,我笑了笑,笑容帶了點自嘲的意味,也不知為何要笑,許是在笑諷她也是在自嘲自己。

深秋了,明明離開時才盛夏,出來卻已是深秋,道旁的樹葉落了一地,前麵的禦林大道向著儘頭不斷的延伸著,路的儘頭是繁榮。

又許是在裡麵待得久了,出來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天邊的紅霞竟紅了眼眶,心裡悵念綿綿,倒也是像極了羈鳥久舊歸林子時的心情。

“砰!”車門被重重關上。

我知道我站得久了,你許是等得不耐煩了,為了引起我的注意便故意在下車時把車門關的響響的。

你一如既往的沒有變,隻是朝我走時深色的眸子裡多了一絲悔恨以及那些年我看你時眼底藏著的情愫,是那麼的深邃和熱烈。而今物事人非,也不過一潭死水,被磨消了的熱情罷了。

我倒是覺得諷刺,當年是你和親手送我進去的,如今讓我回來的也是你。

物事人非,你想清楚了,我也懂放手了。

你沒敢走太近,在我身前米多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那怕是分開了這麼久我也仍是知道你為何不肯靠近我,之前是因為惡心,如今是愧疚和悔恨,倒好像是從一開始便注定了我們就隻能是這個距離,無論是誰越了界最終都會被傷的千瘡百孔。

你站在那裡苦笑了笑,又像是自嘲,“阿煦,我來遲了。”

我知道你來遲了,可我早已無力去擁抱了。

你站在那像是逆了世間的光,眼眸黯然透著無儘的傷情,似是格格不入。

我微低了下頭,笑了笑,你這樣子倒也是像極了當年的我,原來“風水輪流轉”倒也不說說而已,如今也到你了。

在獄裡那些時間早已磨消了我再去靠近你的勇氣和主動,唯獨那戒也戒不掉的愛一如既往的深,卻再也不會湧動。

以前想著的是不是你就不要了,可如今是你也不要了,沒勇氣了。

我轉身就想走,你急得拉住了我的手,你說“阿煦,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我沒撒手任你捉著,隻是想著很好笑又很可悲,當年你送我進戒同所時,你字字句句都說得很清楚,我記得最深的莫過於那句“不愛我了,你就可以出來了。”而今我出來了,你卻說“知道錯了”?倒也是好笑。

你見我許久未應聲,一把攬我入懷,你說“阿煦,我離不開你了。”

多輕飄飄的一句話啊,曾經可讓我為之上天入地。

許會,我推開了你,有些傷神又有些好笑的說了句“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也沒去看你的神情如何,因為不敢去看,我隻顧著向前走,些會我停下了腳步,補了句“我們的事結束了,彆再來打擾我,你走吧!“

你沉默的望著我的背影看了好久,眼裡一片落寂,像是在思考什麼,許久,你才輕輕的應了聲“好。”

你轉身了,朝著路旁的車走去,過了會,我聽到了車門被打開和關上的聲響,又過了一會汽車引擎聲響起,你離開這了,如我所願。

車開離這的時候,我猛的轉身,隻見那輛白色的萊斯漸漸消失在儘頭的繁榮處,

那才是你的歸宿。

眼角突的劃落了兩行討厭的東西,身體的所有力氣在那一個瞬間被抽空,雙腿一軟整個人便跌坐在了地上,我使勁的拳著心口,為什麼會這麼的難受,為什麼戒同所也戒不掉這愛意?為什麼啊——

“啊——”我失心裂肺的喊了一聲。

我並不知道你離開後會怎樣,但我清楚的知道,我還是這麼的容易心軟,那麼的愛你。

容易到你回來一伸手,對我說“我離不開你了。”我就又會主動上前跟你走。

那怕是在戒同所那兩年,每天的吃藥,電擊,我仍是沒能戒掉我愛你。

又或許我進了個假的戒同所,不然又怎會戒不掉呢。

不是不愛你,是沒有力氣再去靠近,我放過自己,也放過你。

所以,求你了,彆再來找我了,好不好……

那天早上,很早的門鈴聲就響了,我刷完牙疑惑的去開了門,便看到了媽媽提了一袋子菜站在門外。

我愣愣的喊了聲“媽。”媽媽笑嗬嗬的應了,提著菜進了門直直的往廚房走。我在門口呆站了許久,才緩緩的把門關上,摸到廚房門口,看著媽媽忙碌的背影,鼻尖酸酸的。

媽媽總是待我很好,明明我並不她的女兒。

“傻站著乾嘛呢?去,出去玩,等媽做好了叫你。”她略帶了點凶氣笑嗬嗬的把我趕出了廚房邊界。

我笑了笑,做罷,隻好回房間,關於媽媽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心裡已經有數了。

我出獄並沒有通知任何人,隻是在出獄時,獄長語重心長的說了句:“看的太遲。贖回來也不一樣了。能放下就放下吧,走吧,外麵有人等你。”

獄長的話我聽得愣愣的,沒反應過了,輕應了聲“嗯。”,到現在也仍是沒明白,前麵那句話是何意思。

而這房子也是出獄後臨時買的,麵積不算特彆大,四房一廳,一廚房,一衛生間,一主臥一客臥。這房子地理位置偏僻,連交通都不是特彆便利。

除了你又還能有誰知道我在這。

後來連續幾天媽媽每天都會來照顧我,於是打算去做的感情抽取的事便往後推了。

深秋的時節,人總是容易傷冬感秋,但凡心裡有點事,一勾便起。

那天下午,我站在偌大的窗邊,窗外下著細細的小雨,天氣暗沉,撫過的風有點刺骨的涼意。

我看的有些出神,以至於桌上的電話響了半分鐘我才聽到。

電話是房東打來的,我以為是有關住多久的問題,卻聽到房東說,晚點,雨停了會有個人搬進來,是個女生,和我合租,交的租費AA平分,那人會轉那一半的租費給我。我應了聲,那邊便掛了電話。好在,媽媽說她之後有點事來不了。

許是後來入了獄的原因,性子淡了不少,很多時候都是這樣不溫不火。

我看了下近幾天的天氣,再過幾天天氣便晴了,找個時間可以去做感情抽取了。

時間過得很快,不覺中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窗外的細雨仍是沒見停。

我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以前對於雨天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隻是後來遇見了你之後便開始反感起了雨天,再到後來入了獄,又漸漸的開始喜歡上了這種細細綿綿的小雨,聽雨聲,看樹搖時,心總能很平靜,像沒有波瀾的海麵。

以前雨天時,我會總擔心倔強的你帶傘了嗎,沒帶傘該怎麼辦?我想我可以送去。無論是以前亦或是現在,我仍是沒能改掉總是擔心你這一個習慣。

你以前總是不喜歡帶傘,我的提醒你也總不聽。所以,你這次記得帶傘了嗎?

我抬手摁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笑了笑,像自嘲又像憐憫。

八點了,合租人仍未到,我摁滅了屏幕,抬頭望向窗外,一刹那間便出了神,眼裡沒了焦距。

也不知道這樣待了多久,緩緩我才回過神,精神有點疲憊。這個點了,雨仍是沒停,或許合租人今晚不會過來這麼快了。倒也不是說在意這件事,隻是現在莫名的習慣的一個人的生活,沒有預告突然來了個人,就會很不爽。

所以合租的那人要在我的眼皮底下搬進來,因為我並不希望明天一早起來屋裡多了個陌生人。

這兩年來,在獄裡的那些時間裡,我慢慢的習慣了早睡,明明就睡不著,可一到了那個時間,就想躺在床上了,把燈都關了,讓整個屋子都陷入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然後望著那黑不見底的天花板,漸漸入睡。

習慣了安靜,習慣了黑夜,習慣了雨天,習慣了早睡。

我知道自己生病了,很重,但卻從沒想過要告訴你。

窗外的天一片漆黑,風微呼呼的,樹葉被風吹雨打的“沙沙沙”作響。

你。綿綿長長的思念在心底漫延開來,細綿如窗外的雨。我暮的想起了很久以前,語文老師在講關於“李清照”的細雨綿綿時說過的那句話。“細雨綿綿不斷的,像想念一樣。”

如今倒是深有體會。一如黑夜總抵不過濃重的想念。

許久,我才轉身離開窗邊,心莫名的抽痛,漫天卷席而來的感覺怎麼也壓不下。

我再次摁亮屏幕,八點四十二分。我垂著眸子淺淺的看了眼,朝房間走去,回房間後,我去洗了澡,洗了很久,出來時九點多了,頭發濕漉漉的,我隨意的擦擦便坐在了床上,些會,從床頭的櫃子裡拿出一瓶藥,盯著藥發了會呆,倒出兩顆藥,隨放入嘴裡含著,苦味在口腔漫延開來。

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漸漸的總會莫名的就發起呆來。

合租人還未到,雨也還沒停,今晚,應該不會來了吧。

敵不過精神的疲憊和藥物的作用,不久,我竟覺得有些困了,倒躺在床上,望著白淨的天花板,腦子昏昏沉沉,不覺中便睡著了,以至於連頭發還濕著都忘了。

這晚,我做了個夢,美好而又混亂不堪的夢。

“阿煦。”你樂嗬嗬的把我從身後環腰抱住。

“嗯,怎麼了?”我沒停下手裡的工作,轉頭笑笑的看著你,眼裡藏不住寵溺,你勾了勾唇,眼裡閃過個念頭,隨即你抬手扼住我的下巴,偏頭吻了下來。

久久你才放開我,放開之際,還在我的唇上肆意挑逗了會才放開。

我輕笑,放開手裡的東西,整個人靠進你懷裡,道了句:“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你停了會,低頭在我的頸窩蹭了蹭,道:“想你了。”

“嗯,困了嗎?”感覺到了你濃重的困意與疲憊,想必這幾天的徹夜未歸忙了很多事,很累吧。

“嗯。”你帶著重重的鼻音應了我,聲音裡難掩的疲憊。

“那,你……!”我驚呼,話未說完便被你打橫抱了起來。你抱著我就往房間裡走,我依附在你的懷裡,笑了笑。

“嗯,阿煦,我們去睡覺吧。”倒也是真的睡覺,回到房間後你把我輕輕的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我就這樣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你,然後就見你把外套脫了放到衣架上,隨躺進了被窩裡。

“阿煦。”你慢慢的靠近我,然後一隻手環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你懷裡帶,你的下巴抵在我的頭頂磨蹭了下,占有似的喚了聲。

“嗯。”我貼著你的頸窩,嗅著那屬於你的氣味,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無論我做了什麼,永遠也不彆離開我。”你看著我,眼裡有點暗淡,那是你眼裡難得出現的,環住我的腰的手縮了縮,就好像怕我會不見一樣。

“嗯,不會的,阿煦會一直陪著你,永遠也不離開。“那會單純得不知道,就這樣傻應了,以至於後

來分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句話竟是個預告。

後來夢境一跳,場景反複反複跳轉著,交疊錯亂,一片不堪,謾罵聲,喊聲。

“蕭偏裡!蕭偏裡……蕭偏裡……”我喊得撕心裂肺。

我提著白色的禮服裙,那是你為我設計的,但是我此刻已經顧不及了,隻想留住你。裙邊都是血,腳下踩著一地的玻璃碎,整理好的頭發也散了,朝你奔去。

“滾!滾啊……”你的吼身穿透整個禮堂。

“阿煦,我的阿煦,是媽媽的錯,媽媽救不了你,你等媽媽,阿煦……”

“媽!”那是我第一次喊她為媽。

“不要……!”

“砰!”

“搶救中,請家屬等候。”

“她怎會是現在這樣子!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可憐蟲!”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戒同所手續辦好了,你該進去了。”

“蕭偏裡她不來嗎?”入獄這天晴空萬裡,蟬聲乍起,此起彼伏,倒是像極了初相識那天。

“哈哈哈,你還在等她來?她不可能會來的,這可是她送你進去的!”她笑得張揚。

後來你來了,就站在獄門前,麵無表情,我欣喜的看向你,我以為你會把我帶回去。

“故安。”你很平靜的說著。

“蕭偏裡,你當真打算把我送進去?”我沒否認我的心裡仍是對你抱著希望,可是你的眼神告訴我,不會帶我回去。

“故安,彆愛我了。”

“不愛我了,你就可以出來了。”你說得很平靜,像在陳述件不重要的事,而對麵的我就像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一樣。

“蕭偏裡,你的感情好假,嗬嗬嗬。”

“蕭偏裡,是我錯負。”

我以為你會把我帶回去,可到頭來也不過是等來了你一句“故安,彆愛我了”,哈哈哈。

轉身進獄的那一刻,漫天卷席而來的難受,難受到連呼吸都覺得痛苦,眼角控製不住落下了淚。

“蕭偏裡!啊!”

在獄裡的那些時候,總是痛苦萬分。

“蕭偏裡……你會來帶我走的,對不對……“電擊帶來的每一分痛楚都傳遍四肢百骸,藥物作用下,這些痛楚萬分清楚的讓我感受著。

“蕭偏裡!”我絕望的喊著。

“戒同所故安,第四次檢測失敗,檢查結果,病情日益加重,到現在仍是未戒掉一點,故此請示加大電擊福度以及用藥量。”

“請示同意。”

“啊!”電擊加重的痛楚。

“蕭偏裡!”我驚喚了聲,從夢中醒來,這個漫長而不堪的夢就此結束了。

醒後我望著天花板,頭影影作痛,我這才想起,睡著時頭發並未乾。我己許久未做過著種夢了,那怕出獄那天見到你也沒有夢到過,今晚倒很莫名的。

我伸手把放在床頭的藥再次拿起,從瓶裡倒了幾粒藥片出來,坐起身,把藥片放入嘴裡,而後把藥放回了櫃子裡,走到了窗邊,不知什麼時候,窗外的雨停了,風還在呼呼的吹著。

太陽穴一陣又一陣的疼著,夢醒後夢裡絕望的仍是沒消退。

我再次回到床邊,拿起手機,摁亮了屏幕,看了眼時間,三點四十二,還有兩度電。我皺了皺眉頭,又是四十二分,卡得這嗎好?倒是沒怎麼在意了,忍著頭疼出了房間,打算去找找感冒藥。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一如既往的,合租人沒來吧,因為我並沒有聽到有任何聲響,可搬東西的聲音並不會小聲,除非故意小聲再小聲。

我轉身拐進廚房,卻在門口頓住了。你,怎麼會在這?!可是轉念一想,怎麼不可以在這了?你想去哪不行啊,所以房東口中的合租人竟是你。我不禁笑了笑,有點好笑。

“阿煦……”你笑了笑,對我出現在這一點也不意外,倒好像是知道了我會來似的。

你見我愣站著,便端著剛衝好的感冒藥走來,在我麵前停下,把藥送到我麵前,道:“阿煦,藥衝好了,不苦,有點燙,你小心喝到,彆燙著了。”

見我不應,你把藥放入我手中,你以為我會接住,但是我反手把手拿開了,沒有了拖住藥杯的重心,杯子直直的就掉了下去。

“哐啷!”杯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藥水迸濺四處都是。

“蕭偏裡!”我很輕很輕的喚了聲。

“我們結束了,彆再打擾我了。”我忍著頭疼,轉身便想走,你一把捉了我的手。我一把甩開,轉身看向你,略帶了點氣憤。

“蕭偏裡!你還想怎樣?”我經不起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