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也許就是因為那次的連彼此姓名都沒有交換的聊天，律然開始留心沈暢這個名字。

某次和化工大的老鄉一塊吃飯，也忘了是誰先提到了沈暢的名字。開了話頭便有人說了起來，說話的人應該算是沈暢的直係學弟，那人說，沈暢吧，其實人挺實在功課不錯，和老師的關係都很好的樣子。於是又有人問了，那他乾嘛不直接考研讀下去，卻簽了一個所謂的外企公司讀書的話出來好歹也是研究生雲雲。那直係學弟說，你不懂，我們學這些沒事就蹲實驗室，一年到頭的拿津貼，說是科研人員但是收入和外企相比可是巨大的，衝著工資這點誰不去高新外企，國家科研少自己一個也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律然默不作聲的吃著菜，繼續聽著老鄉大著舌頭說著。得知他從大學開始就自主創業，做小本的生意，成為某公司的片區代理……一點一滴，從彆人的口中得知，慢慢的一點一點在腦海裡勾勒出那個名叫沈暢的男人的生活經曆。

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

似乎可以不吝於有關大學生的所有褒義詞來形容的人。但是似乎也不是不好接觸的樣子。

不經意間挑起了嘴角。

其實說實話，直到後來，律然也經曆了畢業，再次遇到了沈暢，不過現在的沈暢和當年的沈暢並不能結合起來。似乎是因為進入社會時間的磨練，乾練了許多，穩重了許多，少了那年夏天在化工大自習室裡和自己說話時的張狂，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穩重的氣息。

“律然這個是下個星期的計劃。”

“律然你對西南地區的推廣有什麼想法？”

“律然……”

後來的沈暢不同於那時的沈暢。他會叫自己的名字，詢問自己的想法，用關切的語氣關心自己，可是卻平白無故的多出了不同於以前的疏離。

總是禮貌的保持的距離，不進不退，上級和下屬的關係，連稍稍拉近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在畢業之後和沈暢同一家公司是律然沒有想到的。大學四年從本專業慢慢的磨到快要畢業，那個時候一時間想到了三年前那個和自己侃侃而談的男子。或許自己能夠和他一樣？於是懷著試試看的興趣給一些公司投了簡曆，有的有回複有的則是石沉大海，忙碌的奔走在人才交流市場和麵試地點，突然之間有些理解當年為什麼讓沈暢回學校講話什麼的了。大學畢業怎麼了，大學畢業的和牛毛一樣多，像是沈暢那樣畢業時被某某大公司點名招收的少之又少，自然是需要來傳授些經驗。

接到那家公司通知去報到的電話的時候，律然則是為自己可以停止不停的奔走而鬆了口氣。於是去了工作單位報到，簽了合同。然後開始忙著畢業答辯等等一堆東西，真正去報到上班的時候也是兩個月以後了。

簽下的公司其實規模並不大，總體來說都是些年輕人，倒也好相處。

在兩個月之後，工作漸漸上手，公司也出現了一些變動。中層的人員外調的外調，升職的升職，也就是這個時候律然再一次見到了沈暢。

05.

“律然今天有約？”有同事開著玩笑，“走那麼急乾嘛？”

“也對，律然也應該有女朋友了吧。難不成今天就是去見人家小姑娘？”另一人幫嘴，一塊調侃著律然。

“不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今天有一個朋友要來G市，估計待會就要到了，我去接他。”

“女朋友？”同事繼續揶揄道。

“不是，是男的。”微笑著回答。

“哎，律然你就走了？等沈暢回來發現你早退了就有麻煩了……”還是玩笑一般的口氣，年紀相仿的同事也沒有什麼遮掩。

“要找麻煩也是要等他回來再說，他現在不是出差了還沒回來嘛，不用管他。我先走了，拜拜。”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公司。

也就是兩年半前的那次變動，讓沈暢成為了律然的直屬上司。

“你好，我是沈暢，以後工作上的事情就麻煩各位互相配合了。”剛來到公司的男人做著自我介紹。老板在沈暢身邊說著“小沈在銷售方麵很有經驗”等等之類的話。

沈暢。這個名字陡然出現在律然腦海裡，是他嗎？那年夏天的那個男生嗎？抬起視線看向那個人，感到心裡有一個聲音，沒錯，就是他。

是沈暢，是在那個下午和自己聊天，侃侃而談的那個人。

不過，他似乎不記得那時和他說話的自己了。也對，那時的他是畢業生代表，而自己不過是外校一個不經意間闖入會場名不經傳的學生。不過是一個不甚清晰的印象，怎麼可能記得住自己。

更何況，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大大小小的世事更迭，三年的時光於律然來說似乎並沒有改變什麼，但是在沈暢身上，律然明顯的感受到了那種變化。不再像三年前一樣的年少輕狂，少了很多的棱角，所幸還是溫和的性子，但是卻在和彆人麵前畫出了一段距離，不遠不近，談不上疏離但也及不上親近。

那麼，以前的那個沈暢，他在哪裡，舉手投足之間滿是自信和滿懷熱血的沈暢，給人感覺極易親近的沈暢，他又到了哪裡？

不過，現在的沈暢，不得不說也是十分優秀的。可以撇開被一直老板賞識著的工作能力來談其他的，為人謙和，關心他人，性格溫潤，彬彬有禮，於是也就可以解釋同一寫字樓的女孩子為什麼對他格外的有興趣。

律然也在想，要是那天自己沒有開口接過沈暢的工作的話，自己和沈暢是不是就也隻會止步於同事的關係。沈暢，於自己，隻是多出那天的回憶和這些年來莫名的關注，而自己於沈暢也可能就僅僅是同事的關係。

那天律然可以感覺到沈暢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也沒有多問。但是那天的有一個策劃的數據出現了問題，其他人都有事在外公乾，隻剩下律然和沈暢兩個在公司裡繼續查找各種資料，慢慢核對數據。

“你今天有事？”發現時間被拖得越久，沈暢的情緒越發的開始焦躁起來，想到這種狀態極易出錯，律然開口問。

“嗯？”明顯的走神了之後又回過神來。“嗯？你說什麼？”

“你今天有急事嗎？”律然重複了一遍。

“那個，”沈暢頓了一下。“今天我爸媽他們要來G市……”

“哦，”律然點點頭。“那你先走吧，這裡我來就好。”自然而然的開了口，之前聽說過沈暢並不是G市本地人，他的老家在很遠的A省，想到對方父母來一趟也不容易再說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需要有個人去接應。

“可是……”似乎是想到了工作量的巨大，沈暢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