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再一次叫住友人是在對方準備去休息的時候。

“嗯。”應了一聲算作是關注。

“我好像做錯了件事……”

“嗯？”同樣的發音卻是帶了來自友人些探究的意味，再次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和呼吸頻率，開口：“我好像乾了我有記憶以來讓我最為不齒的事情。”

“啪！”律然看著自己抬起來的手，有些發愣。剛才，自己打了許維昱？

“去年末我在泰國遇到了一個男孩，我們互相有了好感……”

“然後，我們發生了關係……”

“我回了國……”

似乎敘述就到了這裡，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興許是基於心底的一些沉積，突然之間爆發出來的憤怒情緒揚手打了許維昱。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樣……”許維昱臉上一陣發麻，慢慢的開始有痛感蔓延看來，下手真重，但是卻在臉上扯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

“其實我自己也很不齒我自己……”律然聽見許維昱緩緩的說，眉角不自然的跳動了一下，難道和自己理解的有偏差。看見許維昱臉上頹敗的眼神，疑惑慢慢的從律然眼裡蔓延開來。

許維昱看著多年的好友，嘴裡的苦澀越發的濃重了起來。縱使是陳年往事，但是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一些，更何況是作為當事人的律然。律家的舊事，作為鄰居的許家自然是知道些許的，那年律然的母親突然和他父親提出離婚的原因，是因為撞破了自己丈夫和彆的男人在一起偷情，然而之後卻在路邊爭吵的時候被衝出馬路的卡車撞倒，男人當場死亡，女人卻隻是輕微骨折，出院後撇下十二歲的孩子遠走高飛。許維昱知道律然心底定然是有著隔閡，即使之後年僅十二歲的孩子在鄰居或是親友的幫助下慢慢成長起來，但是心裡或多或少的都是有著所謂的恨的吧？或許是恨著不顧家庭不顧兒子的父親，也恨著拋下自己獨自生活的母親。自小長大的朋友，自然是互相了解，所以才會由於再三躊躇，但自己終究是自私，為了一吐為快，忍不住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在這樣的狀況下，顯得自己越發醜陋陰暗。

09.

律然有些發愣。“你……”張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唉……”歎了一口氣，去幫好友準備冰敷用的毛巾。

對方接過來毛巾之後便坐了下來。

沉默，一時間兩個人各自在心理掙紮，一個是在回味對方所說的話，一個則是在責備自己的無恥和醜陋。

“你，你說說具體的事吧。”半晌之後，律然開口道。

許維昱似乎是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多問，便開始他的故事。具體的發展倒也簡單，不過是因為異國的邂逅，兩個年輕男子的逾越舉動和蠢蠢欲動的情感，以及之後某人的害怕掙紮逃避迷茫，直到現在的後悔。

律然不禁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自己竟是一時因為自己以為對方嫌惡同性之間的情感而動了粗。想來卻是自己有了誤解，張了張口想要道歉，但是發覺對方似乎也沒過於在意自己剛才的行為，在眼裡反而帶了一些愧疚和自責。自然是有些微愣，但是還是反應過來，知道對方以為自己想到了多年前的家事。微微的歎了口氣，好友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早已不在意當年的事情。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用的是和緩的語氣。

“我……”愣了一下，“我其實也不知道。”

想要扯出一個微笑來緩和一下沉悶下來的氣氛，麵部的肌肉似乎不能滿足律然的這個想法，隻是稍稍的扯出一個和緩的表情。

“那，我去睡覺了，你早點休息。”起身走進關門。

留在客廳裡的人愣了愣，瞬即釋然的笑了起來。

儘管好友的一番坦誠是稍微讓自己的思維混亂了那麼一下，但是日子仍舊是要過，律然隻是普通上班族仍舊需要朝九晚五，而不像許大少一樣睡到何時算何時。

一樣的與平時相同，早上起床出門上班。心情其實也有了些變化的，說不上來的微妙感，尤其是想到昨晚許維昱的那番坦然。那似乎也是自己所欠缺著的東西。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夠與彆人坦誠相待呢？

“我這個月跟公司請了假，要回A省一趟。”看見剛進門的律然，沈暢便開口說道。對方一抬頭，律然便看到了對方臉上深深的憂色。

“好，”應了下來，再次開口：“家裡，有什麼事嗎？”

“我爸他病了……似乎，情況不太好……”

張張嘴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隻能回答著工作上的事情自己沒問題，安心在家裡照顧雲雲。

最後隻能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暗自發呆。

明明是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

可是，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什麼路上小心照顧自己，這樣的話說起來似乎連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你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也不是需要叮嚀囑咐的小孩子，所以，連我表示關心的方式都要反複斟酌，以免引起你的不適。

我和你，隻是朋友。

朋友也很好了。我覺得。

真的。

可是，為什麼嘴上是這樣說著，心裡卻是有著不甘的。想要再靠近一點，儘管現在也已經很好了。

但是還是想要再接近一些，除卻客套和禮節，真真正正的毫無顧忌的相處模式。不像現在這樣，自己一步一步，所有反應都要斟酌許久。生怕一不小心逾越了界限。

不過，現在也已經足夠了，在你的身邊，足夠了。

但，似乎，到了現在，腦海裡似乎都寫滿了不甘。

嘿，沈暢，你說，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