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月朗果然是個執法嚴明,眼裡揉不得沙子的狠人,說一晚時間就是一晚時間,天才堪堪破曉,他便指派人過來取抄書。
“大師兄說了,五十遍一個字都不能少。”那日送他們到了校舍的弟子一改好說話的形象,抱胸站在校舍內等著溫卯卯與孟飛鸞去拿書。
溫卯卯看到跟在他身後的一位侍從手裡已經抱了一摞書了,想必應該是江凝的。
他也從案幾上抱起一摞書遞給他,唇邊蕩起一抹柔和無害的笑,使他原本就溫順的模樣越發無邪,他輕聲道:“全都在這裡了,師兄可隨意檢閱。”
“不必,二位師弟為人正直,相信定會完成大師兄給的任務。”他接過來放到身後的是侍從手裡,“既然已經收齊,那我便去交於大師兄。二位師弟,告辭。”
等那弟子走後,孟飛鸞才出聲,“大師兄不會看出什麼端倪吧?”他仍有些不放心,忐忑道:“萬一他看出來法術使用痕跡怎麼辦?”
“不會的。”溫卯卯十分自信,“我學的這個法術世間少有人知,就算觀主來了都不一定能分辨出一二。”
雖然仙界與人間修仙者的術法有相通之處,但歸根結底一個是正統仙法,一個是人間術法,修士們想要看出來仙法,修為也得是近神的地步才可以,宴月朗還差得遠呢。
不過……
普通人是看不出來,但江凝素日與上界交涉過多,如果被他看穿那就不妙了。
溫卯卯舒展的眉頭皺起,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江凝不知道何時跟仙界結了梁子,書中說慘死在他手下的神仙數以億計,如果他發現了自己的真身就慘了。
孟飛鸞看他臉色不對,關切道:“卯卯,你怎麼了?”
“糟了。”他騰得從木椅上站起來,拉起孟飛鸞袖子就往外走,“我們去找大師兄。”
溫卯卯原先隻想用更溫和的方式去接近主角兩人,但目前形勢所迫,為了不被江凝看出異常,他隻能先發製人去找消了法術,再找宴月朗開門見山,大不了就說天賜的能力。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樣總比被江凝那個看起來很變態的變態折磨得好。
可他們兩人還沒走幾步,就被從側旁道路上便衝出一人攔住了。
溫卯卯急停了腳步,搭眼一看來人,這不是剛剛來取抄書的小弟子嗎。
他怎麼又回來了?而且臉色鐵青,活像個吃人的羅刹。
“枉我如此信任二位,你們竟敢拿無字之書誆騙我!”他應當是在宴月朗那裡受了氣,現下看到兩位源頭,尤為憤怒,“大師兄差我來尋你們,速速去受罰吧!”
“什麼?”孟飛鸞驚呼道:“昨晚明明已經……”
溫卯卯給他使了個眼色阻止孟飛鸞說漏嘴,試探道:“師兄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正如孟飛鸞想說的,昨晚分明已經全部將書填滿了,不可能沒有字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嘴硬,你跟我說沒用,去跟大師兄解釋吧。”那位弟子冷嘲熱諷道:“大師兄最恨被人欺騙,經此一事,你們留在此處?做夢!”
溫卯卯凝眸看向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沉默拉起孟飛鸞就往正殿去了。
不管事情到了如何糟糕的地步,一旦人失去了理智將會毫無勝算,更何況他還有宴月朗的把柄在手裡,也算有個籌碼傍身。
彆的倒是不怕,隻怕這件事情跟江凝扯上關係,那才真是無力回天。
溫卯卯與孟飛鸞還未走進殿內,便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咆哮,“人呢,怎麼還不來!”
宴月朗這一嗓子,著實將孟飛鸞嚇得腳滑了一下,溫卯卯安撫他,“沒事的,相信我。”
孟飛鸞原本緊張的情緒霎時平和,溫卯卯身上總有一種莫名可以讓他安定下來的神力,他點點頭,“我們一起進去。”
兩人一齊踏進殿內,抬眼便見怒氣衝衝的宴月朗,溫卯卯往旁邊一瞧,江凝居然也在這裡。
他來乾什麼?也沒寫完嗎…………
宴月朗一見兩人臉色更黑了一些,他拎起一本書丟到溫卯卯手裡,嗬斥道:“雲景觀絕不收留謊話連篇之人,限你二人半個時辰之內收拾好東西,滾下山去!”
溫卯卯不死心地拾起來丟在地上的書籍仔細翻看了一遍,確實沒有任何字跡。
但書上還有他殘留的仙術痕跡,可以確認書籍確實是昨晚他們帶回去的那些,沒有被人半路掉包。
那好好的字怎麼會平白無故消失了呢?
突然,他接觸到了一道意味不明的視線,溫卯卯側首去看閒適站在一旁的江凝,他的神情仍舊帶著假模假式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