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從溫卯卯的眼中看出了慌亂,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絕非剛入門的弟子能表現出來的鎮定,那是一種司空見慣的淡然。
他並不懼怕這些東西,可為什麼偏要表現得如此怯懦?
他麵對自己時似乎也是如此。
江凝想知道答案,於是他暗自分了一絲至純的妖氣給那邪祟,打算逼溫卯卯交出底牌,他想看看這個讓他興致盎然的人皮下到底藏了什麼玄機。
可結果卻大失所望,在那種情況下,溫卯卯應對拙劣,絲毫沒有任何破綻。
要麼就是他偽裝的太好,要麼則是他多慮了。
但江凝既已出手,總要撈回來點兒什麼。
於是他趕在鳳星洲出手的前一瞬間,挺身上前故意接下來那個對他來說無關痛癢的一爪,如此一來不僅有助於接近鳳星洲,且讓溫卯卯欠自己一個人情,以後無論如何都算有個桎梏攥在手裡。
江凝是一隻多疑謹慎的狐狸,他從不讓任何疑慮出現在自己身邊,溫卯卯這個人他會繼續查下去,直到看清他的廬山真麵。
倘若他不是是來阻他的那便罷了,若是,便可以及時處理掉,以絕後患。
溫卯卯回到校舍就將江凝求組隊的事情說與孟飛鸞。
意料之中,孟飛鸞同意了這件事,“起先我還擔心你我一組我會拖你後腿,這下好了,有江師兄在,他法術修習得好,我們勝算會大很多。”
“那就好。”溫卯卯沒有他如此興奮,畢竟他相對於其他人來說他是最了解江凝看似和善的表皮之下,藏匿著多麼可怕的心思。
他打了個哈欠,對孟飛鸞說:“如此便好,我明日去給他答複。”
翌日一早,溫卯卯比其他人起得要早一些,因為他還要趕在去學堂之前找江凝,給他上藥。
等他到了江凝與張砯,也就是一直跟溫卯卯不對付的張世子。
溫卯卯進去之後,看到張砯正捧著木盆打算出門,他客氣道:“張師兄,早……”
未料張砯看到他猶如看到什麼洪水猛獸,麵如土色,幾乎是貼著牆邊一溜煙跑出去,瞬間沒了人影。
還有他麵上舊傷之上疊新傷的模樣……
溫卯卯皺眉問坐在一旁的江凝,“他怎麼了,他也被邪祟攻擊了?”
江凝正在解外袍的束帶,他一邊低頭整理衣袖上的褶皺一邊漫不經心道:“非也。”
他轉過身,望向溫卯卯純然澄澈絲毫不含任何嘲笑意味的雙眸,一本正經道:“我打的。”
“啊?”
“昨日心情不好,解悶打的。”
溫卯卯眨眨眼,沒明白,“那他躲我做什麼?”
江凝某種閃過慧黠,“我跟他說以後見了溫師弟要繞道走,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噗。”怪不得張砯方才反應如此之大。
雖然他看著可憐,但以往他的隨意欺辱其他弟子的行徑確實需要有人整治一下。
溫卯卯突然覺得江凝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冷血可怕,有時候反而還,挺討喜的。
“領師兄的情了。”溫卯卯將放在桌上的藥膏打開,那木匙取出一點兒脂膏,有些不自在地道:“可以脫衣服了。”
江凝垂目瞥他,隨意將裡衣除去,□□著上身,顯出勻稱精瘦的身材,他背過身將自己傷處露出來,朝向溫卯卯。
溫卯卯看到他左肩的傷處,那裡就像是一張潔淨的宣紙之上被滴上的墨跡似的,他歎息一聲,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愧疚又重新湧上心頭。
江凝見他遲遲不動作,便轉身去看他,見溫卯卯凝眸糾結的模樣,漫不經心道:“怎麼?難道在下脫得還不夠?”
他說著還將手放到了腰帶上……
“不用!”溫卯卯愧疚感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將江凝的頭轉回去,說了一句,“二師兄說這藥效烈,你忍著點兒。”便將木匙重重往他左肩上一按,聽到江凝一聲悶才心滿意足地收了力道。
溫卯卯塗完藥之後,將剩餘的藥膏往江凝懷裡一丟,“好了,明日我再來,師兄告辭。”
說罷便大步流星回了自己住處,半分都不願意跟江凝多待一會兒。
雖然他救了他不錯,雖然他私下幫他對付討厭的人也不錯,但溫卯卯是一位有原則的兔兒神,他才不會因此忘記江凝是作天作地驚世大妖的事實。
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他不會因為之前種種對他有絲毫心軟!